婚後第三年的秋天，槐樹葉開始泛黃，沈知遠的加班也漸漸多了起來。
林晚把最後一道菜端上桌時，窗外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了。餐桌上擺着沈知遠喜歡的紅燒肉、清炒時蔬，還有一碗溫熱的南瓜粥——他最近總說胃裏發沉，她特意提前燉了兩個小時。
牆上的時鍾指向七點半，沈知遠還沒回來。林晚拿出手機，想給他發消息，手指懸在屏幕上又收了回來——他早上說過，今天要趕進度，別總發消息打擾他。她只能把菜一一蓋上保溫罩，自己坐在餐桌旁，拿起筷子卻沒什麼胃口。
九點整，手機終於亮起，是沈知遠發來的消息：“晚晚，抱歉，要加班到更晚了，你別等我，先睡。”
林晚回復“好，注意身體”，然後起身把菜放進冰箱，只留下南瓜粥在鍋裏溫着。她走到陽台，看着樓下的路燈亮着昏黃的光，想起以前他從不加班的子——那時候他們會一起下班，在菜市場慢悠悠地挑菜，回家後他洗菜她做飯，吃完飯一起在槐樹下散步，說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卻覺得比什麼都甜。
十一點，林晚洗漱完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着。她拿起枕邊的槐木書籤，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紋路，忽然聽見門鎖轉動的聲音。她立刻從床上爬起來，快步走到客廳，就看見沈知遠拖着疲憊的腳步走進來，西裝外套皺巴巴的，眼裏滿是紅血絲。
“你怎麼還沒睡？”沈知遠看到她，眼裏閃過一絲驚訝，隨即露出愧疚的神色，“不是讓你別等我了嗎？”
“等你一起睡才踏實，”林晚走過去，接過他的公文包放在玄關，又幫他脫下外套，聞到他身上混着咖啡和夜風的味道，“餓了吧？我給你熱了南瓜粥，還有你喜歡的紅燒肉。”
沈知遠的喉嚨動了動，伸手把她擁入懷中，聲音沙啞：“對不起，最近總讓你等我。”他的下巴抵在她的發頂，帶着一絲疲憊的溫熱，“忙完這陣就好了，到時候我帶你去吃你最愛的糖葫蘆，再去看一次槐花。”
林晚拍了拍他的背，像安撫小孩子一樣：“我知道你辛苦，不用道歉。快洗手吃飯，粥要涼了。”
餐桌上，沈知遠喝着南瓜粥，林晚坐在對面，幫他夾了一塊紅燒肉：“慢點吃，沒人跟你搶。”他點點頭，眼裏卻滿是感動——加班到深夜，公司同事都在吃外賣，只有家裏有個人，會爲他溫着粥，等着他回來。
吃完飯後，沈知遠想去洗碗，卻被林晚攔住了：“你去洗澡休息，我來洗。”她把他推進浴室，自己收拾好碗筷，看着鍋裏剩下的小半碗粥，忽然覺得，等待雖然有點難熬，但只要他能平安回來，就什麼都值得。
沈知遠洗完澡出來時，林晚已經把床鋪好了。他躺到床上，伸手把她擁入懷中，下巴抵在她的肩窩：“晚晚，有你真好。”
林晚轉過身，看着他疲憊卻溫柔的眼睛，伸手輕輕撫平他眉間的褶皺：“快睡吧，明天還要早起呢。”
窗外的槐樹葉被風吹得沙沙響，臥室裏的燈光柔和而溫暖。沈知遠很快就睡着了，呼吸均勻而平穩。林晚看着他的睡顏，想起他們在槐樹下的初見，想起大學時圖書館的陪伴，想起結婚時他的誓言，忽然覺得，愛情不止是花前月下的甜蜜，更是深夜裏爲你亮着的燈，溫着的粥，和無論多晚都會等你回家的人。
第二天早上，沈知遠醒來時，林晚已經不在床上了。他走到客廳，就看見餐桌上擺着早餐，旁邊放着一張小紙條，是她的字跡：“我去給你買你愛吃的油條了，鍋裏溫着豆漿，記得趁熱喝。今天也要加油，但別太累啦，我在家等你。”
沈知遠拿起紙條，鼻尖微微發酸。他看向窗外，晨光透過槐樹葉灑進來，落在餐桌上，滿是家的溫暖。他知道，無論工作多忙，加班多晚，家裏總有一個人在等他，這份溫暖，就是他努力的全部意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