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道決然離開的身影,姜清辭整個人像是被瞬間抽了力氣一樣,跌坐在旁邊的攤位邊。
他,竟然對她說出如此難聽的話!
他對她的厭惡,這麼深了嗎?
就因爲她之前答應嫁給秦戰,他就再也不能原諒她了嗎?
即便她已經放棄這門親事,甚至跟姜家決裂……也挽回不了他的心了嗎?
心髒泛起一陣陣的劇烈刺痛,讓她難受得無法呼吸,洶涌的眼淚,早已將她精致的妝容完全沖散。
淚水氤氳之下,是更加淨嫩滑的肌膚。
身穿嫁衣,容貌絕美,楚楚可憐……
這樣的她,不知吸引了多少異樣的目光。
此時有幾個叼着稻草的粗莽壯漢,從旁邊的小巷走了出來,一眼就看見坐在地上的她。
“喲,這麼漂亮的小娘子,怎麼坐在地上啊?”
“這穿的,是婚服吧?該不會是剛嫁出去,就被婆家人休出家門的吧?”
平昌街上的百姓看到這幾人,臉上紛紛露出忌憚和恐懼。
“是馬勇他們!糟了,這姑娘要遭難了!”
馬勇是平昌街上有名的惡霸,經常欺男霸女,無惡不作。
因爲平昌街是京城最外圍的街道,住在這裏的人不是窮就是壞,所以即便是京兆府,也很少有人會來這邊巡查。
也因此,平昌街以及旁邊的三條街區,就幾乎成了京城的三不管地帶。
不管民生,不管經濟,不管犯罪。
而容家被降罪之後,一家子人就被趕到了這裏。
“小娘子,怎麼哭得這麼傷心啊?要不跟哥哥回家,哥哥好好疼疼你啊?”
一個滿臉胡茬的男人,一臉猥瑣地對姜清辭上下打量,眼神裏淫光直冒。
看着面前的冒犯的幾個流氓惡霸,姜清辭手裏悄悄握緊了一金釵,溼潤的眼底深處,溢出一絲寒意。
“滾開!”
聲音冰冷,卻在那張嬌柔絕色的面龐下,少了幾分威懾力。
“喲,還是個烈妹妹啊!”
“哥哥我最喜歡烈妹妹了!”
男人舔了舔嘴唇,眼底藏着幾分迫不及待,伸手就朝姜清辭臉上摸去。
抬眼,看着那令人作嘔的猥瑣神色,令她前世記憶不斷翻涌。
那時候,秦戰爲了看她跌入泥潭,也用了這樣的人來羞辱她,她至此都記得,那些人的手掌,撕開她衣服時的淫惡嘴臉!
可笑他,竟在她失身前的最後一刻跳出來,一副救她於苦難中的模樣,讓她對他心生愧疚,再利用她去傷害容瑕……
最後的最後,他甚至和姜清月一起,將那些年傷害過她的事,一樁樁一件件,都數了出來,當作戰利品一樣,對她炫耀,嘲笑她的愚蠢和無知……
……
往的屈辱再次浮現,她眼底莫名籠罩上一層陰冷,手裏的簪子也瞬時而至,直朝着男人的頸部扎去!
只是,金簪未至,那人就一腳踢中口,飛了出去。
當看清眼前那一抹喪服時,她才驚覺自己做了什麼。
手裏的簪子“啪嗒”一聲落地,她抬頭看他,下意識地擔心他會怎麼看自己的這番行爲。
果然,男人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譏諷。
“姜清辭,怎麼改嫁之後,你的心也跟着變得惡毒起來了嗎?不過是碰你一下,就要人性命?”
她想解釋,可卻無從辯解……
方才那一刻,她確實是想了那人的!
“哪個不長眼的狗東西?敢打老子?活膩了吧?”
吃了憋的馬勇揉着屁股站起來,指着那幾個手下就喊道:“給老子揍他!!”
眨眼間,幾個惡霸就舉着拳頭朝容瑕沖去。
容瑕冷然而立,轉身看向那幾個惡霸的眼底,更染上了幾分陰鷙。
他更生氣了,不知是因爲那人的辱罵,還是因爲什麼。
“小心!”
即便剛剛被他諷刺,可看到他被人圍攻,姜清辭還是會下意識地緊張大喊。
然而,她的擔憂明顯多餘。
在容瑕手下,那幾個人還不等近身,就被他三兩下給打飛了出去。
幾個人疊成一堆,將馬勇壓在最底下,不停地嚎叫。
是啊,上一世,他可是大靖最驍勇善戰的帥領,只用半年,便從最北方的閩江之畔打到了京城。那樣厲害的他,又怎麼可能會被幾個惡霸傷到?
姜清辭看着他,仿佛好了傷疤忘了疼,眼底再次生出希望。
他會折返回來救他,是因爲心裏有她的吧?
只是還在生氣,所以才對她說了那麼難聽的話……
是了。
若是換成她,她也會這樣的……
不能怪他!
枯死的心裏,忽然生出了勇氣,她上前兩步,用溼漉漉的眼睛看着他,低聲道:“容瑕哥哥,你,是爲了救我回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