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笑一聲,“救你?”
姜清辭微微一怔,那譏諷厭惡的表情,看不出半點虛假,扎得人心髒生疼。
“不,不是嗎?”
她像是期待着什麼答案,怔怔望着他。
可回應她的,只有鋒利如刀子一樣的語言,無情割扯着她的血肉。
“我只是覺得,你要是再髒一點,即便爲奴爲婢,也不配進我容家的門了!”
“而我,挺想看看侯府千金,爲叛賊之子爲奴爲婢,是一番什麼模樣的!” 他面如冠玉,目若朗星,明明曾經明媚得像天邊暖陽,可現在,只覺他渾身清冷,比那冬裏的寒月,還要冷上幾分。
是了,是她的錯。
他遭遇人生最大低谷和痛苦,而曾經許諾一生的她,卻背棄而去,改嫁他人。
他是該生氣的!
沒事,只要她再堅持一下,再努力一點,曾經那個他,一定會再回來的!
即便她很痛,卻還是努力揚起笑。
她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和哭花的妝容,姣好青澀的面龐,驚爲天人。
“好,我努力讓自己淨淨的,不給你丟人,不給容家丟人!”
容瑕看不清她的內心,只看得見她做作又虛僞地笑。
那張“故作堅強”的臉,讓他面上沒有半點動容,只有數之不盡的譏諷。
他伸出手,想去勾她的下巴,卻在肌膚相觸前停下動作,眼底又染上了幾分嫌惡。
放下手,他只冷冷瞥着她,說道:“姜清辭,在我心裏,你永遠都不會變淨了!”
—
說完,他轉身離開,只留她在原地,再次消化自己死了又活,活了又死的心情。
“還不走,是覺得自己沒被調戲到,不甘心想再來一次嗎?”
“還是說,姜二小姐後悔了,不願跟我去容家爲奴爲婢,想要回頭去找秦將軍,做將軍夫人了?”
一次次充滿譏諷的聲音和態度,讓她臉上的笑容維持不住了,內心竟真的生出了幾分退縮之意。
她想過容瑕會對她改嫁的事很生氣,可沒想到,他這麼生氣!簡直就恨她到了骨子裏!
好像不將她身上的血肉一片片割盡,就永不罷休似的!
她不禁懷疑,這樣的他,她真的能融化嗎?
“容瑕!不好了!祖母出事了!”
人群中傳來一道焦急慌亂的聲音,姜清辭瞬間認了出來。
是菁之嫂嫂,容澤哥哥的妻子。
容澤哥哥死的時候,她剛剛懷有身孕,卻不久的未來,被姜清月陷害,不僅深陷青樓,爲了保住清白,更是從醉香樓的頂層一躍而下,一屍兩命。
臨死的那天晚上她才知道,原來,菁之嫂嫂之死,是秦戰暗示姜清月做的。
他,就是要容家絕子絕孫……
容家婦孺,被秦戰和姜清月害得死的死,毀的毀,就連容家年僅13歲的幼女,都被害得慘不忍睹。
或許,這也是容瑕最後變得嗜血瘋狂,最本的原因吧?
看着顧菁之從人群中鑽出,看着那張曾經蒼白死寂的臉,再次在眼前變得鮮活,姜清辭知道,她不能退縮!
即便不爲容瑕,爲了菁之嫂嫂,爲了容姳、容姝,爲了姜家對容家犯下的罪孽,她也絕不能退!
此時容瑕已經完全顧不及她了,飛快地朝目前容家落腳地跑去。
顧菁之倒是一眼看到了身穿婚服的姜清辭。
她神色復雜,有疑惑,有怨恨,卻又有幾分不忍。
“你怎麼在這?”
她看着她,審視着她已經花了的妝容,以及髒了的婚服。
鳳冠早被取下,黑亮的長發披散下來,如同潑墨的畫,襯得那張白皙的臉龐更瑩白了幾分。
以往,容家還好好的時候,她常去容家玩,跟菁之嫂嫂的關系最好!
那時候,容瑕也會欺負她,每次都是菁之嫂嫂爲她出頭,她說不了容瑕,便叫容澤哥哥來訓他,每一次,她總能讓她在容瑕那裏占盡上風!
她以前還常說,菁之嫂嫂,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嫂嫂了!
那時候,她已經將自己當成了容家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