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廢土的薄霧時，“新西北基地”的空地上已響起叮叮當當的聲響。任小粟踩着斷牆邊緣的碎石往下跳，掌心的熵增核心泛着淡金微光——昨夜他用核心能量將倉庫旁的幾截朽木“修復”，此刻那些原本蟲蛀開裂的木材正被流民們架成木屋的框架，紋理間還殘留着金紅色的能量紋路。
“哥，這木材比舊時代的鋼筋還結實！”顏六元抱着一根碗口粗的木梁跑過來，精神力不經意間掃過木梁，竟讓紋路亮了幾分。他身邊的小石頭舉着磨尖的鐵釺，正幫着老人釘木板，鼻尖沾着灰也顧不上擦：“任首領，我昨天又在斷牆外撿了三塊金屬片，能熔了做工具不？”
任小粟剛點頭，就見楊小槿背着狙擊槍從公路方向走來，肩上還挎着個帆布包。“遠處的無人機殘骸都檢查過了，沒有漏網的，”她把包往地上一放，倒出幾枚 intact 的電磁芯片，“陳默說這些芯片能拆下來改造成通訊器，以後偵查不用跑那麼遠。”
說話間，呂樹推着一輛焊了鐵皮的木板車過來，車鬥裏裝着從舊倉庫翻出的石灰粉。“陳默和林溪在井邊和泥呢，說要給斷牆抹一層灰，防以後下雨滲水，”他抹了把額頭的汗，朝任小粟擠了擠眼，“不過林溪剛才跟我念叨，說導彈發射井裏還有不少舊時代的零件，想抽空再去拆點回來，改造成發電機——你覺得靠譜不？”
任小粟看向井邊的方向：陳默正蹲在地上，用一根金屬杆攪動泥漿，林溪則拿着石灰袋往裏面倒粉，兩人偶爾低頭交流，動作間已沒了初見時的拘謹。他掌心的核心輕輕跳動了一下，沒有預警的波動，便轉頭對呂樹說：“讓他們去，你帶兩個年輕流民跟着，注意安全，核心的能量能覆蓋到發射井範圍，真有情況我能立刻感知到。”
臨近正午時，第一間木屋的屋頂終於架好了。流民們圍着木屋歡呼時，任小粟突然聽見倉庫方向傳來一陣細碎的響動。他快步走過去，卻見幾個孩子正趴在倉庫門縫上往裏看，其中一個扎着羊角辮的小女孩手裏還攥着半塊壓縮餅幹，見他過來，怯生生地把餅幹往身後藏。
“裏面有什麼好看的？”任小粟放緩聲音，沒等孩子回答，就看見倉庫裏的貨架旁，林溪正拿着一張舊地圖跟陳默說話，地圖上用紅筆圈出了幾個標記。察覺到他的目光，林溪立刻收起地圖，走過來解釋：“這些是舊時代的物資點標記，之前沒來得及說——有兩個點離基地不遠，可能藏着種子和農具，要是能找到，以後咱們就能自己種糧食，不用只靠倉庫裏的壓縮餅幹。”
任小粟接過地圖看了一眼，標記旁還寫着“低風險”的小字。“下午我跟你去看看，”他指了指地圖上最近的一個紅點，“楊小槿留在這裏守着，六元幫着呂樹整理廢墟，咱們快去快回。”
兩人帶着兩把負熵刃出發時，太陽已升到頭頂。廢土上的風帶着沙礫，刮在臉上有些疼，林溪卻走得很穩，偶爾還會提醒任小粟避開地上的舊時代地雷殘骸。“我以前跟着雪狼小隊來過這附近，”她踢開一塊生鏽的鐵皮，“那時候聯邦還在搶物資，根本不管流民的死活，直到遇見你……”
任小粟沒接話，注意力放在掌心的核心上——越靠近標記點，核心的微光越亮，卻沒有危險預警。走了大概半個時辰，一片被半人高的野草覆蓋的廢墟出現在眼前，林溪撥開草稈，露出一個嵌在地下的金屬箱，箱子上的鎖早已鏽爛，一拉就開。
箱子裏果然裝着密封的種子袋，還有十幾把裹着油紙的鐵犁。任小粟拿起一袋小麥種子，核心的光紋輕輕掃過，種子裏沉睡的生命力竟被喚醒了幾分，袋口甚至冒出了一絲細微的綠芽。“核心能催活種子？”林溪驚訝地看着那絲綠芽，“舊時代的資料裏說，熵增會讓生命活性降低，沒想到負熵能反過來……”
“不止是催活。”任小粟將種子放回箱子，負熵刃凝聚出微光，輕輕劃過箱子的鏽跡，那些褐色的鏽斑瞬間褪去，露出裏面完好的金屬面，“以後咱們可以試着在基地周圍開塊田，用核心能量改良土壤，說不定能種出糧食。”
往回走時，兩人路過一片倒塌的舊時代加油站。任小粟突然停下腳步，核心的光紋劇烈閃爍起來——不是預警，而是對某種能量的共鳴。他撥開碎石，竟在加油站的地下儲油室裏發現了半罐未變質的柴油，油面泛着淡藍光澤，顯然沒被熵增侵蝕。“這是舊時代的抗熵燃油！”林溪眼睛亮了，“陳默說的發電機正好能用這個，不用再費勁改造能量接口了！”
等兩人推着裝滿種子、農具和柴油的木板車回到基地時，夕陽已經開始西斜。空地上的第二間木屋剛搭好框架，呂樹正指揮着流民往斷牆上抹石灰，顏六元則用精神力幫着搬運沉重的木梁，連小石頭都在幫着老人篩沙子。
“快看！任首領帶種子回來了！”有人喊了一聲，流民們立刻圍了過來，看着袋子裏飽滿的種子，臉上滿是激動——在廢土上掙扎這麼久，他們還是第一次看見能發芽的種子。
楊小槿走過來，接過任小粟手裏的柴油罐聞了聞：“正好陳默的發電機快裝好了，今晚就能通電，不用再點煤油燈。”她指了指倉庫旁新搭的棚子，棚子裏放着一台焊了金屬外殼的機器，陳默正蹲在旁邊接線路，火花偶爾濺起，映亮他專注的臉。
晚飯時，基地第一次亮起了電燈。昏黃的燈光從木屋的窗戶裏透出來，照在空地上的粥鍋上，蒸汽混着麥香飄得很遠。流民們圍坐在粥鍋旁，捧着陶碗喝粥，孩子們則拿着烤得酥脆的壓縮餅幹，在燈下拉着手轉圈。顏六元坐在任小粟身邊，精神力輕輕托着一盞燈，讓燈光照亮更多人；楊小槿靠在棚子的柱子上，看着眼前的景象，嘴角不自覺地彎起；呂樹和陳默、林溪湊在一起，正對着發電機的圖紙小聲討論，偶爾傳來幾聲笑。
任小粟走到斷牆上，晚風拂過臉頰，掌心的熵增核心緩緩亮起，金紅色的光紋順着斷牆蔓延，將整個基地籠罩在一層淡淡的光暈裏。他望着遠處黑沉沉的廢土，知道平靜不會一直持續——燈塔聯邦的殘餘勢力或許還在暗處，舊時代的遺跡裏也可能藏着更多危險，但此刻基地裏的燈光、笑聲和粥香，像一把火，點燃了廢土上的希望。
“明天，先開田種種子，再把通訊器裝起來，”任小粟輕聲自語，指尖的光紋與遠處的星光呼應，“一步一步來，總會好的。”
這時，顏六元的聲音從牆下傳來：“哥，該喝粥了！小石頭還說要跟你學怎麼用負熵刃呢！”
任小粟低頭，看見弟弟正舉着陶碗朝他揮手，燈光下，孩子的臉上滿是期待。他笑着跳下斷牆，走向人群——那裏有他的夥伴，有需要守護的人，有重建世界的希望，這便是他在廢土上最堅實的後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