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之上有頑徒》
第八章 藥廬藏玄機，暗流涌山鎮
青風鎮的晨光像被揉碎的金箔，灑在青石板路上。李田所背着竹簍，簍裏裝着從望心台帶回的靈泉水，水珠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暈。念念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布偶鳳凰在她肩頭撲棱着翅膀，尾羽掃過屋檐下懸掛的銅鈴，發出清脆的聲響。
“田所哥哥，張爺爺的藥鋪到啦！”念念突然停住腳步，鼻尖幾乎貼在“濟世堂”的木門上。門縫裏飄出熟悉的艾草香，混着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李田所皺起眉頭。上次來鎮上時，張大夫還在幫他們解圍，如今藥鋪卻異常安靜，連往常的搗藥聲都聽不見。他伸手推門，門軸發出“吱呀”的輕響，驚飛了梁上的燕子。
藥鋪裏一片狼藉。藥櫃的抽屜大敞着，藥材散落一地，石臼裏的藥汁還沒幹，凝成暗紅色的血痂。張大夫趴在櫃台上，背上插着支黑羽箭，箭杆上纏着銀絲，在晨光中泛着詭異的光。
“張爺爺！”念念尖叫着撲過去，布偶鳳凰突然發出清鳴，展翅護在她身前。李田所攔住她，指尖觸到張大夫的脈搏——還有微弱的跳動。
“快拿止血散！”他扯開張大夫的衣襟，傷口周圍的皮膚已經發紫，顯然中了劇毒。念念顫抖着翻出藥瓶，手忙腳亂地往傷口撒藥粉。
“別……別白費力氣了……”張大夫艱難地睜開眼，渾濁的眼球裏映着李田所的臉，“是血月神宗的人……他們在找……找‘三陰童女’……”
李田所心裏一驚。三陰童女是指出生時帶有三種陰煞之氣的女孩，傳聞能打開幽冥通道。他突然想起念念的生辰八字，正是陰年陰月陰日出生。
“他們怎麼知道的？”他握緊張大夫的手。
“王婆……王婆是血月神宗的探子……”張大夫劇烈咳嗽起來，鮮血染紅了胡須，“二十年前，她用蓮花印記在靈脈裏埋下蠱毒……”
話音未落，藥鋪的後窗突然被撞開，三個黑衣人破窗而入。他們穿着繡着血色月亮的黑袍，眼睛是詭異的銀色，手裏握着纏着銀絲的匕首。
“三陰童女在此，乖乖跟我們走！”爲首的黑衣人陰笑着，匕首上的銀絲突然變長，像活物般扭動。
李田所把念念護在身後，青磚上的符文亮起。他剛要出手，卻發現體內的靈脈力量被什麼東西壓制，動彈不得。
“沒用的，我們帶着‘鎖魂鈴’。”黑衣人晃了晃腰間的鈴鐺，鈴聲讓李田所頭暈目眩，“乖乖交出三陰童女，饒你們不死！”
念念突然從李田所身後走出來，布偶鳳凰在她頭頂盤旋，尾羽掃過黑衣人。鳳凰的火焰點燃了銀絲，黑衣人慘叫着後退。
“鳳凰血脈！”另一個黑衣人驚恐地說，“快撤！”
三人化作黑霧逃遁，李田所這才發現，他們的腳印留在地面上，竟是深深的血印。
“田所哥哥，我好像想起了什麼……”念念抱着布偶，眼神迷茫，“王婆婆給我喂過很苦的藥，說是能治噩夢……”
李田所心中一凜。王婆的真實身份竟是血月神宗的人，而念念很可能被他們下了蠱毒。他背起張大夫，對念念說：“快走，回小院找師父！”
三人回到小院時，玄塵真人正在老槐樹下煮茶。看到張大夫背上的箭，他臉色驟變：“血月神宗的‘幽冥箭’，你們怎麼惹上這群瘋子？”
“張大夫說，他們在找三陰童女。”李田所把張大夫放在竹床上，“而念念……”
“我知道。”玄塵真人打斷他，“二十年前，血月神宗就想利用三陰童女打開幽冥通道，被我和張大夫聯手阻止。沒想到他們還沒死心。”
“那現在怎麼辦？”
“帶念念去藥王谷。”玄塵真人從懷裏掏出塊令牌，“這是藥王谷的信物，張大夫是他們的外門弟子。只有藥王谷的九轉還魂丹，能解念念體內的蠱毒。”
李田所接過令牌，突然發現令牌上刻着朵蓮花，與念念布偶上的一模一樣。他心中疑惑，卻沒時間細問。
“我和師父留在這裏，應付血月神宗。”玄塵真人說，“你帶念念連夜出發，走水路繞過黑風寨。”
李田所點頭，剛要走，卻被張大夫抓住手腕：“去黑風寨……寨後有密道……能直通藥王谷……”
說完，他頭一歪，沒了氣息。李田所悲痛欲絕，卻不得不振作精神，帶着念念踏上了前往黑風寨的路。
黑風寨的廢墟在暮色中顯得格外陰森。斷牆上布滿青苔，寨門歪斜着，上面還掛着幾具白骨。念念緊緊抓着李田所的手，布偶鳳凰在她肩頭不安地撲騰。
“田所哥哥，我害怕……”
“別怕，有哥哥在。”李田所握緊青磚，符文亮起，驅散了周圍的黑霧。
兩人走進寨門，突然聽見“咔嚓”一聲，李田所低頭一看，腳下踩着塊破碎的玉佩。玉佩上刻着朵蓮花，與藥王谷令牌上的一模一樣。
“這是王婆的東西！”念念指着玉佩說，“她給我喂藥時，玉佩劃破過我的手。”
李田所心中一凜，意識到王婆很可能是藥王谷的叛徒。他收起玉佩，繼續往寨後走。
寨後的密道口被藤蔓遮掩，李田所扒開藤蔓，一股腐臭味撲面而來。他點燃火把，帶着念念走進密道。
密道裏布滿機關，稍有不慎就會觸發毒箭。李田所小心翼翼地避開陷阱，突然發現石壁上刻着許多壁畫，畫着藥王谷的弟子與血月神宗的人勾結，用三陰童女祭祀的場景。
“田所哥哥，那是我！”念念指着一幅壁畫，畫中的小女孩被綁在祭壇上，周圍站滿了黑袍人。
李田所握緊了拳頭，心中怒火中燒。他帶着念念繼續前行，終於來到密道盡頭。
出口處是片竹林，月光灑在竹葉上，泛着冷冽的光。竹林中央有座小竹屋，屋前的石桌上擺着茶具，茶杯裏的茶還冒着熱氣。
“有人嗎？”李田所喊道。
一個白衣女子從竹屋裏走出來，頭戴鬥笠，腰間掛着藥鋤。她掀開鬥笠，露出一張傾國傾城的臉，卻帶着淡淡的憂傷。
“你們終於來了。”她輕聲說，“我是藥王谷谷主，等你們很久了。”
李田所驚訝地看着她：“你怎麼知道我們會來？”
“張師弟給我傳了信。”谷主嘆息道，“可惜他沒能撐到最後。”
她帶着李田所和念念走進竹屋，從櫃子裏取出顆九轉還魂丹。念念剛要服下，卻被谷主攔住：“這藥只能暫時壓制蠱毒，要徹底解除，需要三陰童女自願獻祭。”
“獻祭？”李田所震驚地說，“不行，我不能讓念念冒險！”
“別無選擇。”谷主說，“血月神宗已經在藥王谷外設下祭壇，子時一到，幽冥通道就會開啓。”
李田所看着念念，心中掙扎。他知道這是唯一的辦法，卻又舍不得讓念念犧牲。
“田所哥哥，我不怕。”念念堅定地說，“只要能救大家，我願意。”
李田所含淚點頭，帶着念念來到祭壇。血月當空，祭壇上刻滿了符文，中央放着個水晶棺。
“躺進去，不要害怕。”谷主說，“我會用鳳凰血激活祭壇。”
念念躺進水晶棺，谷主劃破手掌，鮮血滴在水晶棺上。水晶棺突然發出耀眼的光芒，念念的身體懸浮在空中，布偶鳳凰化作一道金光融入她體內。
“記住，你的名字叫鳳凰。”谷主輕聲說，“這是你的使命。”
祭壇劇烈震動，幽冥通道緩緩開啓。李田所看到通道裏無數靈魂在哀嚎，他握緊青磚，符文亮起，將靈魂送回輪回。
血月神宗的人突然出現，卻被谷主的藥霧擊退。幽冥通道關閉的瞬間，李田所看到通道深處有個熟悉的身影——是王婆！
“原來你才是幕後黑手！”李田所憤怒地說。
王婆冷笑：“不錯，我潛伏藥王谷二十年，就是爲了今天！”
她突然出手，谷主爲保護李田所，被她一掌擊中胸口。李田所憤怒地揮出青磚，符文化作金龍虛影，將王婆擊退。
“我不會讓你得逞的！”李田所怒吼。
王婆化作黑霧逃遁，李田所正要追，卻被谷主攔住：“別追了，先救念念。”
李田所回到祭壇，看到念念已經蘇醒，眼中閃爍着鳳凰的火焰。他知道，念念不再是那個需要保護的小女孩，而是肩負重任的鳳凰聖女。
“田所哥哥，我感覺好多了。”念念笑着說，“我能保護你了。”
李田所含淚微笑，帶着念念離開祭壇。他知道，新的挑戰還在等着他們，但他不再害怕——因爲他有要守護的人，有要完成的使命，還有永不熄滅的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