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神魔低語
一、寂靜的裂縫
母皇的屍骸沉入海底後的第七日，神隕浮島漂至太平洋中央。
戰爭古樹將根須探入水面，汲取潮汐之柱殘餘的能量，樹冠在月光下泛起幽藍波紋。
凌燼獨自站在浮島北緣，掌心懸着那枚翠綠的浮空種子——如今已化作一枚拳頭大的心髒，每一次跳動都伴隨空間的細微震顫。
夜風很冷，卻吹不散她耳邊的低語。
那聲音像從深海、從地底、從遙遠的星空同時傳來，重疊、扭曲，帶着古老到無法辨認的腔調。
【汝……終將歸來……】
【吾等爲汝守墓……亦爲汝加冕……】
凌燼睜開眼，瞳孔深處閃過一絲金與黑交纏的光。
她知道，神魔柱開始說話了。
二、林遠的發現
凌晨三點，樹心堂。
林遠把主屏幕切到最大，臉色蒼白得像剛被抽幹血。
“凌燼，你得看看這個。”
屏幕上是一段頻譜圖——來自浮空種子內部的能量震蕩。
原本規律的翠色脈沖中，突兀地插入三段黑色尖峰，頻率與人類腦電波高度吻合。
“它在嚐試與你共振。”
林遠聲音發顫，“換句話說，它在‘說話’。”
凌燼屈指敲了敲桌面，灰霧在指尖凝成細小的符號，一一對應那些黑色尖峰。
片刻後，她讀出三段音節：
“戰——神——歸——位。”
空氣驟然寂靜。
赤蠍靠在門框，火焰在瞳孔裏跳動：“戰神？誰封的？”
凌燼垂眸，指尖在桌面寫下一行字：
【上古戰神，凌燼，轉世之身。】
字體剛落，整個樹心堂的燈光瞬間熄滅。
黑暗中，浮空種子發出幽綠的光，像一顆被喚醒的星。
三、夢境入侵
當夜，浮島所有居民陷入同一個夢境。
灰白荒漠，十二根通天巨柱環繞，柱身浮雕在流血。
凌燼站在中央，腳下是碎裂的神魔屍骸。
每一根柱子上，都浮現出一張模糊的臉。
第一張臉，金瞳獠牙，聲音如雷：
“你忘了血的味道。”
第二張臉，銀眸蛇身，吐息如霜：
“你忘了背叛的代價。”
第三張臉，沒有五官，只有一張裂開的嘴：
“你忘了，你自己才是牢籠。”
三張臉同時睜眼，瞳孔裏映出凌燼的倒影——
那是她從未見過的自己：
眉心金紋如劍，背生黑翼，腳下屍山血海。
夢境猝然破碎。
凌燼驚醒，冷汗浸透背脊。
樹心堂的燈重新亮起，浮空種子安靜如常。
可她掌心的三叉戟紋章，卻浮現出一道細小裂痕，像被刀割開。
四、裂縫裏的眼睛
第二日清晨，浮島南緣出現一道三米長的空間裂縫。
裂縫呈豎瞳狀，邊緣泛着幽藍電弧，內部漆黑如墨，卻隱約可見星辰旋轉。
孩子們好奇地圍觀，被凌燼一聲喝退。
她伸手觸碰裂縫，指尖傳來刺骨寒意。
【檢測到未知空間坐標】
【警告：連接不穩定，倒計時72小時】
裂縫裏，一只蒼白的眼球緩緩睜開，與她四目相對。
眼球沒有瞳孔，只有一圈圈金色漣漪。
漣漪擴散，凌燼腦海裏響起低沉的合唱：
“歸來吧……歸來吧……”
她猛地收回手，裂縫閉合，留下一道冰藍色疤痕。
五、林遠的解析
林遠把裂縫影像輸入終端，光譜分析顯示：
“能量構成與神魔柱同源，但摻雜了大量未知頻段。”
他頓了頓，聲音發緊：“這不是單向召喚，更像雙向通道。
那邊……有東西想過來。”
凌燼沉默片刻，道：“那就讓它過來。”
她抬手，灰霧在裂縫上方凝成一枚錨釘，強行穩定通道。
倒計時停止在【71:59:59】。
六、神魔柱的低語
當夜，凌燼獨自進入古樹心髒。
翠綠的浮空種子懸浮在半空，十二根虛幻的柱子環繞她旋轉。
每一根柱子上，都浮現出一段文字，用鮮血寫成：
【戰爭】：血與火，永不熄滅。
【瘟疫】：死亡，是另一種新生。
【潮汐】：淹沒舊世界，洗淨新王冠。
【蟲巢】：吞噬，然後進化。
……
文字不斷變換，最終凝成一句話：
【戰神歸位，十二柱齊開，牢籠破碎，虛空吞噬。】
凌燼伸手觸碰最後一根柱子——【死亡】。
柱身冰涼，卻傳來心跳。
心跳與她同步。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柱子裏回蕩：
“我不是牢籠，我是鑰匙。”
七、孩子們的夢
同一時刻，七個孩子陷入同一個噩夢。
他們站在灰白荒漠，腳下是碎裂的神魔屍骸，頭頂是旋轉的星辰。
十二根巨柱從天而降，砸在他們周圍。
柱子上浮現出他們的臉——
阿九的臉上，多了一道金色戰紋；
豆芽的背後，生出透明蟲翼；
小蘑菇的瞳孔，變成旋渦狀。
孩子們驚恐尖叫，卻發不出聲音。
夢境猝然破碎，他們驚醒，發現掌心裏多了一道細小裂痕，與凌燼腕上的一模一樣。
八、裂縫的擴張
第三日，裂縫擴大到十米長，幽藍電弧變成金色閃電。
裂縫內部，開始出現模糊的輪廓——
巨大的翅膀、鋒利的爪、燃燒的瞳孔。
每一次輪廓清晰一分，浮空種子就亮一分。
凌燼站在裂縫前，骨刀·裂星指地，刀背血槽蓄滿猩紅。
“來吧，讓我看看，你們究竟是誰。”
九、對話
裂縫深處，傳來一道聲音，低沉而溫柔，像父親在哄孩子入睡：
“孩子，你終於回來了。”
凌燼冷笑：“我從不記得自己離開過。”
聲音嘆息：“你忘記了戰爭，忘記了背叛，忘記了你自己。”
凌燼抬手，灰霧凝成利刃，刺入裂縫。
“我記得的只有一句話——”
她一字一頓：“我的規矩，才是末日後的天條。”
十、尾聲
裂縫驟然閉合，留下一道金色疤痕。
浮空種子發出滿足的嗡鳴，十二根虛幻的柱子同時亮起。
古樹發出低沉的共鳴，枝椏舒展，像在擁抱整個夜空。
凌燼站在樹梢，灰霧在她身後凝成披風，像一面獵獵作響的戰旗。
她輕聲開口，聲音被風送得很遠：
“神魔也好，虛空也罷，歡迎來到我的戰場。”
星光下，浮島緩緩轉向，朝着未知的裂縫深處，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