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悶響和隨之而來的短暫打鬥,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瞬間打破了夜晚虛假的寧靜!
劉小岱如同獵豹般彈身而起,抓起障刀就沖了出去!他休息的地方本就離東南角不遠,幾個起落就趕到現場。
月光下,景象清晰可見:石彪和錢二正死死地按着一個在地上拼命掙扎的黑影,趙大則捂着肩膀靠在牆邊,似乎受了點傷,地上還掉落着一把——正是之前丟失的那把劣質鐵鎬!
“主公!”石彪看到劉小岱,興奮地低吼道,“抓住了!這廝想翻牆出去!”
被按在地上的人聽到聲音,掙扎得更厲害了,發出嗚嗚的聲音,嘴裏似乎被塞了東西。
劉小岱快步上前,用刀尖挑開對方蒙面的破布——露出的那張臉,讓他瞳孔驟然收縮!
竟然是他!那個總是沉默寡言、獨自幹活的中年人——周老四!
劉小岱記得他,登記時他說自己是幽州代郡人,家裏人都死光了,只剩他一個逃難到此,平時幹活還算賣力,但幾乎從不與人交流,像個影子一樣。
怎麼會是他?
“搜他身上!”劉小岱冷聲道。
石彪和錢二立刻在周老四身上摸索起來。很快,從他懷裏搜出了幾樣東西:一小塊幹糧,幾枚五銖錢,還有——一個用骨頭雕刻成的、形狀古怪的哨子!
看到那個骨哨,周老四的眼神瞬間變得絕望,掙扎也停止了,如同死魚一般癱在地上。
劉小岱拿起骨哨,仔細看了看,做工粗糙,但吹口處理得很光滑,顯然是經常使用。這絕不是普通流民該有的東西!
“帶回去!綁結實了!堵上嘴!”劉小岱壓下心中的震驚和怒火,低聲命令。現在不是審問的時候。
石彪和錢二利索地將周老四捆成了粽子,拖着他向劉小岱那半塌的“議事廳”走去。趙大也忍痛跟上。
動靜雖然不大,但還是驚醒了不少淺睡的人。李善、王富都驚慌地跑了過來,陳小二也驚疑不定地跟在後面。
“沒事!抓了個想偷東西逃跑的癟三!都回去睡覺!”石彪按照劉小岱事先交代的,粗着嗓子吼道,試圖穩定人心。
衆人將信將疑,但在劉小岱冷厲的目光掃視下,還是紛紛退了回去,只是這一夜,注定很多人無法安眠。
議事廳內,一支鬆明火把噼啪燃燒着,映照着幾張神色各異的臉。
周老四被捆在中間的木柱上,低着頭,一言不發。
劉小岱、李善、石彪、趙大、錢二,以及聞訊趕來的王富(他嚇得臉色發白),圍着他。陳小二則被要求留在外面警戒,避免他接觸核心。
“周老四,”劉小岱的聲音冰冷如鐵,“我給你一次機會。誰派你來的?目的是什麼?偷鐵鎬,挖屍體,今晚又想出去報信——給誰報信?用這個嗎?”他晃了晃手中的骨哨。
周老四身體抖了一下,依舊沉默。
石彪沒了耐心,上前一把揪住他的頭發,惡狠狠地道:“主公問你話呢!啞巴了?信不信老子現在就把你剁了喂狗!”
周老四抬起眼皮,看了石彪一眼,眼神裏竟然沒有太多恐懼,反而有一種麻木的認命。他嘶啞地開口,聲音如同破鑼:“…沒啥好說的…栽了…認命…給個痛快吧…”
典型的死士或者說被完全控制的口吻!
劉小岱心念電轉。嚴刑逼供或許有用,但未必能得到真話,而且浪費時間。對方今晚沒能出去報信,外面接應的人很可能會起疑,甚至采取更激烈的行動。
必須速戰速決!
他忽然想到了系統商城!之前好像看到過一個東西…
他立刻意識沉入系統,快速瀏覽。找到了!【“吐真劑”(弱效版)】(一次性道具,效果持續五分鍾,對意志堅定者效果減弱,可能伴隨頭痛、惡心等副作用)(需要80積分!)
真黑!但值得!
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兌換!【積分-80。剩餘積分:-16(???)】系統居然允許他賒賬了?還是bug?
【警告:宿主積分首次爲負,請盡快獲取正積分,否則可能觸發未知懲罰。】
顧不了那麼多了!
一支裝着渾濁液體的小小木管出現在他手中,看起來毫不起眼。
劉小岱走到周老四面前,對石彪使了個眼色。石彪會意,粗暴地捏開周老四的嘴巴。
“給你加點料,助助興。”劉小岱冷冷道,將木管裏的液體強行灌進了周老四的喉嚨。
周老四劇烈地咳嗽起來,眼神驚恐,不知道對方給自己喝了什麼。
不到一分鍾,他的眼神開始變得渙散,身體微微抽搐,臉上露出痛苦和掙扎的神色。
“說!誰派你來的!”劉小岱抓緊時間厲聲問道。
“…是…是張隊率…”周老四的聲音變得含糊不清,仿佛在夢囈,“…嚴將軍麾下…巡哨隊的…”
果然是公孫瓚的人!張承!劉小岱心一沉。
“任務是什麼?”
“…盯…盯住這裏…特別是…新來的…可疑的人…找…找一封信…還有…半塊符…”
“信呢?符呢?”
“…不知道…沒找到…屍體裏沒有…陳小二身上…搜過…也沒有…懷疑…在首領你…”
“今晚出去幹什麼?”
“…約定…時間到了…沒找到信…也要報告情況…用哨子…聯系…”
“聯系誰?在哪聯系?”
“…溪流下遊…三裏…歪脖子柳樹下…有人接應…”
“你們怎麼聯絡?除了你,還有沒有內應?”
“…就我一個…每次…扔一顆特定的石子下水…等人浮出來…暗號…‘漁獲如何’…‘風大浪急’…”
周老四斷斷續續地交代着,雖然含糊,但信息足夠清晰!
五分鍾時間快到,周老四開始翻白眼,口吐白沫,身體劇烈抽搐起來,顯然副作用發作了。
劉小岱得到了所有想要的信息,心中寒意更盛。公孫瓚果然一直在懷疑和監視他們!賞賜是餌,也是麻痹!張承甚至留下了暗樁!
“主公,現在怎麼辦?”李善臉色發白,聲音都有些顫抖。事情比他想象的還要嚴重。
石彪摩拳擦掌:“媽的!原來是那個姓張的癟犢子!主公,俺帶人去下遊,把那個接應的家夥逮回來!”
“不行!”劉小岱立刻否定,“打草驚蛇!對方知道周老四失手,肯定會改變策略,甚至可能直接強攻!”
他大腦飛速運轉,一個大膽的計劃迅速成型。
“我們將計就計!”劉小岱眼中閃過銳利的光芒,“石彪,你立刻找一套周老四的衣服換上!趙大,你受傷了,留下。錢二,你跟我還有石彪一起行動!”
“李善,王富,你們守好家裏,穩住大家,就當什麼都沒發生!把周老四藏起來,嚴加看管!”
“主公,您要親自去?”李善驚道。
“必須我去才能隨機應變!”劉小岱斬釘截鐵,“時間不多了,必須在接應的人起疑前行動!”
很快,石彪換上了周老四那身破爛衣服,稍微佝僂着背,在夜色下還真有幾分相似。劉小岱和錢二則換上深色衣服,臉上抹了泥灰。
三人悄無聲息地溜出塢堡,沿着溪流,快速向下遊奔去。
夜晚的溪流譁譁作響,掩蓋了他們的腳步聲。三裏路並不遠,很快,他們就看到了那棵在月光下形態扭曲的歪脖子老柳樹。
劉小岱示意石彪和錢二隱藏在樹旁的灌木叢裏,自己則撿起一顆形狀有些特別的石子(根據周老四的描述),用力扔進了柳樹下的深潭裏。
“噗通!”石子落水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清晰。
三人屏住呼吸,緊張地等待着。
過了約莫半盞茶的功夫,潭水中央忽然冒起一串氣泡,一個戴着鬥笠、穿着水靠(一種簡易潛水服)的身影如同水鬼般悄無聲息地浮了上來,警惕地掃視着岸邊。
“漁獲如何?”那身影壓低聲音問道,聲音沉悶。
石彪按照劉小岱的教導,模仿着周老四嘶啞的嗓音,含糊道:“風…風大浪急…”
暗號對上!
那水鬼似乎鬆了口氣,緩緩向岸邊遊來:“怎麼才來?差點以爲你出事了。情況怎麼樣?找到東西了嗎?”
石彪繼續含糊道:“…沒有…盯得緊…沒機會…”
水鬼似乎有些不滿,但也沒太懷疑:“廢物!張隊率都等急了!那他呢?那個姓劉的首領,有什麼異常?”
就在這時,劉小岱看準時機,如同獵豹般從灌木叢中暴起!速度極快,直撲向剛剛爬上岸、毫無防備的水鬼!
石彪和錢二也同時撲出!
那水鬼反應極快,驚覺不妙,轉身就想跳回水裏!但劉小岱的速度更快,障刀甚至都沒出鞘,直接用刀鞘狠狠砸在他的後頸上!
水鬼悶哼一聲,軟軟倒地。
石彪和錢二立刻上前,用準備好的繩子將其五花大綁,堵上嘴。
整個過程幹淨利落,幾乎沒發出什麼大的聲響。
劉小岱迅速在水鬼身上搜查,除了水靠和一把匕首,沒找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帶走!”劉小岱一揮手。
三人拖着俘虜,再次悄無聲息地返回塢堡。
來回不到一個時辰,兩名暗樁盡數落網!
議事廳內,看着地上癱着的兩個俘虜,李善、王富等人都是又驚又佩。
“主公神機妙算!”王富趕緊拍馬屁。
劉小岱卻沒時間高興,臉色依舊凝重:“危機還沒解除。張承得不到回應,很快就會發現出了問題。我們必須在他采取下一步行動前,做好準備!”
他看向李善:“李先生,立刻動員所有人!能動的都起來!加固工事,準備守城器械!把我們所有的箭都準備好!”
他又看向石彪:“護衛隊全部上崗!給我盯死了外面!”
“那…這兩個人…”李善指着俘虜。
“分開審!看看能不能榨出更多東西!特別是那個水鬼!”劉小岱眼中寒光一閃,“非常時期,用非常手段!”
石彪獰笑一聲:“交給俺!”
夜色更深,塢堡之內,燈火通明,所有人都被動員起來,緊張地進行着戰前準備。一場更大的風暴,似乎隨時可能降臨。
而劉小岱站在牆頭,望着漆黑一片的野外,知道今晚的行動只是暫時扳回一城,與公孫瓚勢力的正面碰撞,恐怕已經無法避免。
他握緊了手中的障刀,積分負數帶來的潛在懲罰似乎也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活下去,才有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