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半個月光景已在拉薩的日光裏悄然溜走,林婉的腳踝也已恢復如初。
這個午後,她正坐在客棧小院藤椅裏,周身被拉薩溫暖的陽光包裹。
手中茶杯裏的酥油茶氤氳着淡淡的茶香,她望着大廳裏整理行囊的背包客們,指尖無意識地輕晃杯盞,似乎在思考些什麼。
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將她的思緒拉回。抬頭便見洛桑的老管家領着一位傭人朝她走來。管家在她面前站定,禮貌的開口道:
“林小姐,這是洛桑少爺囑咐我們爲您準備的。”他眼角笑紋舒展開來,“少爺說,爬雪山或許能用得上。”
身後的傭人恭敬地將一個粉紅色袋子捧到她面前。林婉連忙起身,雙手接過,沉甸甸的分量讓她心頭微動。
待二人身影消失在客棧門口,她才小心地解開系帶。袋子裏整齊地陳列着登山用品,除了必備的防曬霜和抗高反藥物。
竟還貼心地備着獨立包裝的一次性內褲、防寒面罩,甚至還有幾包粉色包裝暖身貼。每樣物品都擺放得一絲不苟,仿佛經過反復檢查。
林婉的手指在這些物品上輕輕撫過,眼底泛起漣漪般的笑意。
她端起微涼的酥油茶飲了一口,竟不覺得涼,反倒添了幾分暖意。
手機屏幕忽然亮起,是洛桑的消息彈了出來:“明天早上八點,出發去爬雪山。”林婉指尖劃過屏幕,唇角漾開一抹淺笑,只簡潔地回了一個字:“好。”
天色剛亮時分,洛桑那輛改裝過的越野車早已靜靜停在客棧石階前。
見林婉拖着行李箱走出玻璃門,他立刻放下手中的手機,快步迎了上去。
“給我。”他自然地接過行李箱拉杆,指尖不經意擦過她光滑細膩的手背,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眼底泛起了陣陣笑意。
今日的她裹在粉紅色沖鋒衣裏,像雪山頂端被朝霞染紅的第一抹雲彩,平日裏的溫婉中透出幾分難得的俏皮。
林婉抬眼看他時也不由怔了怔。黑色羽絨內膽的拉鏈隨意停在鎖骨處,露出半截深灰色抓絨衣領,胡茬修剪得整齊利落。
隨着他提起行李箱的動作,小臂線條在衣料下隱約起伏,帶着高原男子特有的氣質。
車子駛出拉薩城區,窗外的高樓大廈漸漸被綿延不絕的高原所取代。
七月的高原,竟展現出不同於尋常印象的豐饒綠意。
道路兩旁,種植着大片大片、綠意盎然的青稞,其間點綴着搖曳生姿的格桑花。粉的、白的、紅的小花,在高原熾烈的陽光下匯成一道絢爛的風景線。
遠處的山巒褪去了冬日的蕭條,披上了一層毛茸茸的綠毯,看起來竟是如此鮮活,仿佛行駛進了一個綠色的童話世界。
要知道,在高原地區,綠色可是最奢侈的顏色了。
玻璃車窗外,成群的犛牛在草地上悠閒地吃着草,它們邁着悠閒的步子,尾巴隨意地甩動着,仿佛在自豪的告訴人們:“這大片的草原可都是我們的!”
山坡上,雪白的綿羊像散落的雲朵,低頭專注地啃食着鮮嫩的牧草。
整個世界都慢了下來,只剩下車輪碾過路面的沙沙聲,和這片高原土地深沉而寧靜的呼吸。
車輪緩緩停在一片潺潺溪水旁。溪流兩岸是寬闊的草地,幾頂彩色帳篷點綴在草地中央,一群人正圍坐談笑。
其中幾位身着傳統藏袍的男女踏着節奏,甩袖起舞,歌聲隨風飄蕩在山野間。
林婉倚着車窗,眼裏漾出好奇:“他們這是在做什麼呢?”
洛桑笑着指向那片歡騰:“在過林卡,就像你們內地的野餐。選個好天氣,一家人帶着美食和歌舞,來草原上享受自然呢。”
“真有意思。”林婉輕聲說,目光仍流連在那片歡聲笑語中。
“想不想去感受一下?”洛桑側頭問她。
“可以嗎?”她有些遲疑。
“當然。”他已率先推開車門。
走近人群,洛桑用藏語與一位長者交談起來。對方聽後朗聲大笑,周圍人也露出善意的笑容,熱情地招呼林婉坐下。
一位阿佳(漢語中姐姐的意思)捧來熱騰騰的酥油茶,又塞給她一塊剛烤好的青稞餅。
林婉受寵若驚,悄悄拉洛桑衣角:“你同他們說了什麼?大家這麼熱情?”
洛桑眼底閃過狡黠的光,低頭湊近她耳邊:“我說,你是我命定的妻子,此行特地帶你回來感受藏地生活。”
他頓了頓,望向那些真誠的笑臉,“在這裏,熱情和祝福,是我們最不吝嗇送給客人的禮物。”
飽嚐了美食與熱情,一位面容慈祥的藏族阿佳笑着向林婉伸出手,邀她共舞。
林婉下意識地想婉拒,她實在不擅長民族舞蹈,生怕破壞了這美好的氛圍。
洛桑卻對她溫柔頷首,輕聲道:“去吧,跟着心跳就好。”
話音未落,她已被阿佳熱情地拉進舞群。起初幾步還有些生澀,但在悠揚的民歌與真誠的笑眼中,她漸漸放鬆下來。
寬大的粉紅色沖鋒衣也掩不住她翩躚的舞姿,轉身擺臂間,宛如雪山下靈動輕盈的精靈,在格桑花叢中自在起舞。
洛桑凝望着她,一時竟失了神。直到身旁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
“叔叔,你爲什麼看得那麼入迷呀?”
他這才回過神,與周圍會心大笑的人們對視,耳根微微發熱。
舞步剛落,洛桑便走上前,將一束剛剛去采摘的格桑花遞到她手中,目光深邃而溫柔:
“送給你,我命定的妻子。”
四周頓時響起陣陣歡呼與掌聲。
暮色漸起,二人與熱情的藏族一家道別。臨行前,那位慈祥的長者將一條潔白的哈達鄭重地戴在林婉頸間。
她雙手合十,恭敬地道謝。
回到車邊,她輕聲問洛桑:“這有什麼特別的寓意嗎?”
洛桑眼中閃過笑意:“潔白的哈達,象征最純淨的祝福。他說:願我們早日迎來一個健康的孩子。”
林婉的臉頰瞬間飛上紅霞,連脖頸都染上淡淡的粉色。洛桑傾身靠近,壓低聲音,帶着幾分戲謔:
“那麼,我命定的夫人,你打算何時爲我實現這個祝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