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老者,或者說那邪道“老祖”的威壓如同實質的泥沼,試圖將闖入者徹底吞噬。特事隊員們只覺得渾身冰冷,血液都要凍結,連扣動扳機的力氣都快沒了。
秦鋒咬牙抵抗,額角青筋暴起,卻連開口都困難。
唯有沈厭,依舊那副沒睡醒的樣子,甚至還打了個小小的哈欠。她往前那一步,仿佛一道無形的屏障,將所有邪煞威壓輕描淡寫地隔絕在外,秦鋒等人頓時覺得身上一輕,大口喘息起來。
“嘖,吸了多少生魂煞氣,才把自己搞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沈厭打量着那黑袍老祖,語氣裏的嫌棄毫不掩飾,“還‘萬煞屍心’?拿幾個枉死者的心核強行糅合,再用陰煞孕養,煉出來的頂多算個‘百怨屍瘤’,惡心吧啦的,離‘萬煞’差着十萬八千裏呢。吹牛也不打草稿。”
黑袍老祖被這番毒舌點評氣得渾身發抖,漆黑的眼睛裏凶光暴漲:“黃口小兒!不知天高地厚!待老祖我吸幹你們的生機,煉成屍傀,看你還如何嘴硬!”
他猛地將手中那跳動不休的黑色心髒往胸口一拍!那心髒竟如同活物般融入他幹癟的胸膛!
轟! 更加狂暴的陰煞之氣從他體內爆發出來,他的身體如同充氣般膨脹了一圈,幹枯的皮膚下黑氣涌動,指甲變得烏黑尖長,口中發出非人的咆哮!
“吼!”
他猛地一揮手,地面上那猩紅的陣法驟然亮起,無數由煞氣凝聚而成的黑色觸手如同毒蛇般射向沈厭和特事隊員們!
“後退!結陣防御!”秦鋒大吼,隊員們立刻依靠門口地形,組成防御陣型,手中的特殊武器噴吐火舌,卻難以完全阻擋那無形的煞氣觸手,不斷有隊員被觸手掃中,臉色瞬間發青,顯然被煞氣侵入了身體。
沈厭嘆了口氣:“說了別添亂。”
她並指如劍,在空中虛劃,一道凌厲的金色符印瞬間成型。
“天地玄宗,萬炁本根。廣修浩劫,證吾神通!金光速現,覆護真人!敕!”
金色符印驟然放大,如同一個巨大的、散發着純陽剛烈氣息的光罩,將所有人籠罩其中!那些煞氣觸手一碰到金光,立刻如同冰雪遇陽春,發出“滋滋”的聲響,迅速消融潰散!
黑袍老祖見狀,又驚又怒:“金光神咒?!你是正道哪家的小輩?!”
“關你屁事。”沈厭回敬得極其粗魯,“打就打,廢話那麼多。”
她話音未落,人已如鬼魅般從金光罩中閃出,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殘影!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看起來平平無奇的桃木短劍,但劍身之上卻流淌着令人心悸的雷霆之力!
“五雷猛將,火車將軍。騰天倒地,驅雷奔雲。隊仗百萬,搜捉邪精。敢有不伏,押送酆都!急急如律令!”
隨着她清冷的咒音,廢棄廠房的頂部竟隱隱傳來悶雷之聲!桃木劍尖匯聚起刺目的電光!
黑袍老祖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脅,狂吼一聲,將所有煞氣凝聚於雙爪,烏黑的利爪帶着撕裂一切的惡風,抓向沈厭!
“雕蟲小技。”沈厭不閃不避,桃木劍帶着煌煌天雷之威,直刺而出!
嗤啦——!
如同熱刀切黃油,桃木劍輕易地刺穿了濃鬱如實質的煞氣,精準地點在黑袍老祖的心口——那枚剛剛融入的“萬煞屍心”所在之處!
“不——!”黑袍老祖發出絕望的嘶吼。
轟隆!! 一道刺目的閃電仿佛穿透了廠房屋頂,順着桃木劍導引而下,瞬間灌入黑袍老祖體內!
至陽至剛的雷霆之力,正是一切陰邪煞氣的克星!
黑袍老祖的身體如同吹爆的氣球般劇烈膨脹,無數道電光從他眼耳口鼻乃至毛孔中迸射出來!
他連慘叫都沒能持續一秒,整個人便在刺目的雷光中轟然炸裂!化爲漫天飛灰,連同那枚尚未成型的“萬煞屍心”也一同湮滅!
地面上那猩紅的邪陣,隨着施術者的死亡和雷霆的淨化,光芒迅速黯淡,符文寸寸斷裂,最終徹底失效。
濃重的邪煞之氣開始快速消散。
整個車間內一片死寂。
只有沈厭緩緩收回桃木短劍,輕輕吹了下並不存在的煙氣,仿佛剛做完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轉過身,看着目瞪口呆、仿佛集體石化的秦鋒和特事隊員們,皺了皺眉:“愣着幹嘛?打掃戰場,搜集證據,救人。那幾個被煞氣入體的,抬出去曬曬早晨的太陽,再找點糯米水泡澡,躺幾天就好了。”
她走到那邪陣中央,踢開那些惡心的祭品殘骸,從灰燼裏撿起一塊半個巴掌大小的黑色令牌。令牌非金非木,入手冰涼,正面刻着一個扭曲的鬼臉,背面則是一個古老的“屍”字。
“喏,線索。”她把令牌丟給剛剛回過神來的秦鋒,“這應該是他們組織的信物。收好吧。”
秦鋒手忙腳亂地接住令牌,只覺得入手陰冷沉重,仿佛有無數冤魂在哀嚎。他強忍着不適,小心翼翼地將令牌收好,再看向沈厭的眼神,已經充滿了敬畏和……一絲狂熱。
這根本不是人!這是行走的天災!是人形自走重炮!還是帶精準導航和敵我識別的那種!
“多……多謝大師!”秦鋒聲音都有些幹澀。
“不客氣,記得結賬,這次是危險作業,得加錢。”沈厭打了個哈欠,擺擺手,“剩下沒我事了吧?我回去補覺了。對了,這邊地底廢煞和水脈被他們引動過,最好找幾個正經道士和尚來做場法事淨化一下,不然以後容易再生邪祟。”
她說着,真的就一邊打着哈欠,一邊溜溜達達地往外走了,留下特事局一群人處理殘局。
秦鋒看着滿地的狼藉和正在消散的邪氣,又看了看手中那枚冰冷的令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城西工業區的邪窟,總算拔掉了。
而沈厭的實力,也再次刷新了他的認知上限。
他拿出手機,毫不猶豫地給沈厭的賬戶轉去了之前談好的、翻了三倍的“危險作業顧問費”。
這位大師,必須牢牢綁定在國家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