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還在看熱鬧的人，想到這個假設，都不由地打了個哆嗦。
再次看向路青瓷時，心情都復雜起來。
“路青瓷，你說這話什麼意思？想指責我虧待你嗎？”
路夫人聲音因爲怒氣有些發顫。
“你享受了多久的優越生活，橙橙就受了多久的苦，我如今只是小小的補償一下她，你在鬧什麼？”
她快被氣瘋了。
昨天路青瓷還不是這樣的，今天怎麼變得如此牙尖嘴利，句句往她心窩子上戳？
看着周圍人議論紛紛，她越想越生氣，急氣攻心，最後沒忍住咳嗽起來。
“媽媽！”
錢橙橙擔憂地上前扶住她，給她拍背：
“您別生氣，氣壞了身體怎麼辦？姐姐今天心情不太好，說話有些口無遮攔，但她內心裏肯定不是這樣想的。”
“媽媽您對姐姐那麼好，姐姐肯定都是知道的。”
這番高情商發言，能不能打消路夫人對路青瓷的怒火不知道，但錢橙橙的好形象確實是立起來了。
瞧周圍人以及路夫人看她的眼神，那叫一個欣慰和欣賞。
錢橙橙頭頂的天幕彈幕不停滾動：
【要不是知道是女主，我都要懷疑橙寶寶是綠茶了。】
【哈哈哈，綠茶又怎麼了？說明我們妹寶聰明啊，走綠茶的路讓綠茶無路可走！】
【就是說，這個惡毒女配怎麼這麼不要臉啊，占着別人的身份，還能這麼理直氣壯！】
【還好意思提蛋糕！她不會覺得她很可憐，很委屈吧？】
【啊啊啊好賤啊！女配到底什麼時候下線啊，她再出來蹦躂，這小說我就不追了！】
……
一句又一句難聽的字眼不停閃過，路青瓷像個旁觀者一樣，無動於衷地看着。
但同時心裏也升起一絲疑惑。
這群人是哪裏來的？
既然帶着上帝視角，那爲什麼絕口不提路家是怎麼發家的？
路家如今確實是豪門。
但十五年前，它也只是一家幫本地小品牌做代加工的小工廠，在時尚界毫無姓名。
是因爲她路青瓷，才發展成如今的規模。
那年，她剛剛五歲，出去玩，不小心和家人走散了。
她遇到了個老太太，那老太太不知怎的，看上了她，邀請她當她的小童模。
她也因此意外走紅。
而路父路母抓住這天降的機遇，將她推到台前，借着她一年幾百次的走台，給自家設計的衣服提升曝光量，也完成了最原始的資本積累。
後來，爲了提升格調，他們甚至以她的名字爲靈感，創建了Azure Path這個高奢衣服品牌。
短短五年，路家就發展成了涵蓋男女裝、香水、配飾等的綜合性高奢集團。
這些年，大家“路氏集團”“路氏集團”地喊着，不知是不是喊久了，路家的人似乎都忘記了，這路氏的基石，是誰立起來的？
Azure Path，天青之路。
也是，路青瓷。
路家坐擁她帶來的潑天富貴，住着她賺錢買下的豪宅，卻在他們親生女兒回來後，指責她占了他們親生女兒十八年的便宜？
真是可笑……
路青瓷看着那些辱罵她的彈幕，只覺得無比諷刺。
“你笑什麼？你還敢嘲笑橙橙？”
路夫人看到路青瓷的表情，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橙橙哪裏對不起你了？”
“媽媽，你別說了，大家都看着呢。”錢橙橙小聲勸阻。
路夫人看了眼四周神色各異的賓客，也反應過來，當衆和路青瓷鬧不太妥當。
但她還是試圖挽回形象：
“今天是你們的生日宴，讓你盛裝打扮，你不出現就算了，現在還穿成這個樣子出來丟人現眼，你存心的？”
此話一出，有人嘀咕：
“原來不是虧待啊，是她故意穿成這樣。”
“差點就被騙了，原來是裝可憐，博同情呢。”
“前段時間不還挺囂張的嗎，現在是準備換新路子了？”
“可惜了，被拆穿了。”
一群沒有主見的NPC，路青瓷內心翻了個白眼。
安靜了許久的江月突然插進話：
“伯母，我剛才看到她拿了個大袋子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拿的什麼，拿去扔垃圾桶裏了。”
路夫人不悅地看向路青瓷：
“你拿的什麼？”
路青瓷冷冷地看了一眼江月，懶懶地回：
“床單。”
“你拿床單做什麼？”
“扔啊，還能做什麼。”
“你沒事扔床單做什麼？”
“我嫌髒，還不能扔？”
路夫人被氣得一噎。
江月看熱鬧不嫌事大：
“也不知道是不是床單哦。”
“江小姐，你這樣說是想說我姐姐撒謊嗎？”錢橙橙不贊同地擰眉，又轉頭看着路夫人，“爲了姐姐的清白，要不還是派人去翻一下垃圾桶吧，不然明天還指不定怎麼亂傳姐姐呢。”
“還是橙橙你懂事。”
路夫人聞言甚是欣慰，她也沒過問路青瓷的意見，抬手喚人去翻找垃圾桶。
路青瓷站在原地，看着她們鬧。
人群開外，不知何時靜立着一個修長挺拔的身影。
路青瓷不經意間，視線一轉，就看到了他。
隔着喧囂的人群，他望向她的眼神復雜難辨。
路青瓷懶得和他上演默劇，只看了一秒，就收回目光。
無人看到那雙只會撫弄琴鍵、清冷自持的手，在身側緩緩收緊。
嫌髒嗎……
去檢查垃圾桶的人很快回來。
證實了路青瓷扔的確實是床單。
江月不可置信：
“你扔個床單，你讓下人扔就好了，幹嘛自己扔？”
“怪我，使喚不動下人。”
這話陰陽怪氣，意有所指，眼見着周圍的人眼神又有些變了，路夫人多少也有些心虛，只想盡快結束這場鬧劇：
“行了行了，你回房間吧。”
“大家也都散了吧，外頭風挺大的。”
人群在路夫人的驅散下，很快三三兩兩地散去。
路青瓷扯了扯嘴角，也轉身離開。
【雖然沒有聽我的，但好像效果也意外的達到了。這次就勉強算你過了新手關吧。】
系統的聲音響起。
路青瓷上樓的步伐未停。
【我能看到錢橙橙的彈幕，你和我說話，錢橙橙是不是也有可能聽到我和你的對話？】
【我和她腦袋上的那光幕不是一個邏輯。】系統語氣帶上了一絲得意，【她是這本穿書彈幕文的女主，那光幕也屬於劇情設定。而我，不在劇情裏面。】
【哦。】
所以說，她重生，也是脫離了劇情的？
可是，爲什麼呢？爲什麼是她？
更甚至，往深了想……
她真的脫離了劇情了嗎？
會不會她此刻的重生、她綁定的系統也只是另一本以這本“穿書彈幕文”爲基礎的、世界觀更宏大的“書”裏的設定呢？
她還是在按照劇情走？
這個念頭一起，路青瓷不由地升起一種被無限套娃的窒息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