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的趙南風也不知道自己什時候倒在沙發上睡着了。
周末不用上班,褚晨宇過來抱她回房間:“你怎麼睡沙發了?”
“別碰我,我腰疼。”趙南風蹙着眉,把褚晨宇推開。
褚晨宇怔了一下,心裏沒底,也不敢問她是什麼情況,回了房間想再眯一會兒。
她挺佩服自己的,發現老公出軌也不吵不鬧,像沒事兒人似的。這是她的個性嗎?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褚晨宇走之前問趙南風今天怎麼安排。
“劉擎爺爺生日,我中午趕過去。”趙南風對着門口的褚晨宇說,“我跟南渝說你今天沒空!”
不知道爲什麼,她有點不想禇晨宇也過去,更不想和這個男人再出現在同一個場合。
褚晨宇走之前想來個告別吻,被她以打哈欠爲由推開了。
她覺得眼前的人很髒,也許以後再也不會和他親密接觸。
她要離婚,也想抓住他們一次。
但在離婚之前,必須知道自己是否有生育問題——喝了這麼久的中藥,到底是爲了什麼?
一早,趙南風給妹妹南渝打了電話,要了劉擎那位做醫生的表姐——許海晏的號碼。
許醫生在電話裏叮囑:“空腹!”
趙南風便沒吃東西去了醫院。
她沒開車,打了輛滴滴,
去醫院的路上,才在手機上掛了三院婦科主任醫師許海晏的號。
坐在診室門口等診時,趙南風從頭到尾捋着她和褚晨宇的婚姻。
結婚兩年,加上斷斷續續的戀愛時間,她其實不了解褚晨宇,不了解他分開後的所有感情經歷,更不了解他大學之前的情感史。說實話,她也沒那麼愛他……
“結婚多久了?”許海晏的問話打斷了她的思緒。
“兩年……了。”她回道。
“沒有采取避孕措施?”許醫生又問。
“沒有。”
“正常情況下,應該是兩個人一起來的。”
“嗯,我知道,我就想先來檢查一下……”趙南風解釋道。
“你最好還是讓愛人也來做個檢查。”許醫生說,“還有,月經幹淨之後還要做幾個項目,不能同房……”
當天中午,只做了符合日期的幾項。
其它檢查要等到月經第二天到第五天才能做,按現在的情況,這兩天恰好是排卵期,她還要十幾天才來月經……
整個結果大概二十天左右才能拿到。
趙南風空腹做完檢查已近正午,手機叫車遲遲沒有應答。
她拐進醫院旁的便利店:“一瓶牛奶。”一邊對店員說,一邊給媽媽打電話,“嘀嘀嘀……”
“媽媽,你們過去了沒有?”電話接通後,趙南風問周會群。
“我和你爸叫車過去,你也早點過來,南渝發地址給你沒有?”周會群問。
“發了的。”
正說着,就聽見有人說:“兩瓶怡寶……”趙南風抬頭,正迎上許醫生的目光。
“許醫生,好巧。”
趙南風趕緊幫忙掃了兩瓶水的費用。
中午她掛號時都九點多了,也是因爲妹妹南渝的關系才插了隊,否則這時候應該還在排隊。
“你太客氣了,南風!”許海晏說。
恰好,她的牛奶也裝好了。
“許醫生,我先走了。”趙南風說。
“南風,你是不是今天也要去吃席?”許海晏問。
“對,我妹夫他爺爺八十大壽,我這會兒趕過去。”她一邊說一邊重新在手機上叫車——今天心情不大好,所以沒開車。
“那你等會兒,我等會兒也去,咱們一起走。”許醫生說。
也是,聽南渝說,許醫生的媽媽和南渝的婆婆是兩姐妹,許醫生就是劉擎大姨家的孩子。
南渝還說過,劉擎老表們混得都挺好……大表姐當醫生,二表姐未婚,喜歡吃喝玩樂;最小的是表哥,比劉擎大一歲,開了個汽車租賃店,也單着。
聽說劉擎大姨天天掛在嘴邊的話就是:“老二老三,快點脫單!”
“我沒開車,許醫生。”趙南風露出些尷尬。
“我弟來接我,”許醫生說,“應該快到了!以後你叫我海晏姐吧,我比你大。”
兩個人站在三院大門口右側的大樹下,閒聊起趙南風的憂慮。
“南風妹妹,你也別緊張,看你的情況問題不大,別急。”
正說着,一輛白色的豐田霸道停在了兩人面前,車窗放下半截。
趙南風只看到司機像是掃了她們一眼,露出個得體的微笑,沒說話。
她還沒緩過神,就聽許海晏說:“上車吧,南風。”
許海晏先一步上了車,趙南風也跟着坐進後排。
車廂內空間很大,卻收拾得異常整潔。
一股淡淡的煙草味,混合着似有若無的皂香,在密閉的空間裏若有若無地縈繞着。
方向盤轉動着,車子平穩地匯入車流...
“介紹一下,我弟,許子孟。”許醫生指了指前排的司機——他戴副大框墨鏡,穿件灰白色休閒襯衣,五官輪廓分明,看不清眼神,短醉的頭發濃密且幹淨。
整個人帶着一種話少人冷的距離感。
“這是劉擎家媳婦兒的姐姐,趙南風。”許海晏又介紹道。
“哈嘍。”他薄唇輕抿,客套地扯出個笑。
“哈嘍!”
趙南風只覺得眼前的司機很眼熟,卻想不出在哪見過。
一路上,許海晏講着她們和劉擎小時候的趣事。
前排的司機沒多話,任由後面兩個女人嘮家常、聊工作,也說最近的秋裝新款……
他透過墨色鏡片看着後視鏡裏的女人,今天的她是明亮的,如同正午的驕陽。
到了赴宴的酒店,趙南風下車後跟許海晏姐弟暫別。她打電話給周會群,對方還沒到。趙南風跟站在酒店大廳門口的妹妹和妹夫打了招呼。
“姐夫沒過來?”南渝問。
“沒有,他……今天上班。”
打過招呼,她就去找妹妹的孩子。
說實話,她也想要個孩子,好像生活太貧瘠,沒什麼盼頭,有時她會把這歸結於沒有孩子。
走到大廳,才看見妹妹家的孩子在婆婆懷裏,身邊圍了一大圈人逗孩子。趙南風止住腳步,在包廂外的沙發上坐下。
她不是喜好熱鬧的人,不大喜歡在喧鬧中跟不熟悉的人客套,更怕別人問:“孩子多大了?”
想到這兒,趙南風也覺得,婚後兩年,自己都沒去醫院好好檢查過。
婆婆一直說帶她去熟悉的醫生那兒瞧病,可爲什麼沒人想過,會不會是她兒子的問題呢?
那褚晨宇和李岩的事兒,公公婆婆知道嗎?
是不是因爲自己沒有孩子,褚晨宇才和李岩糾扯不清?
從昨天晚上到今天,趙南風一直強撐着沒露出半分破綻——盡管她面上強裝堅定,可她的確是個婚姻失敗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