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會散場,熱鬧的氛圍仍在空氣中殘留着餘溫。中心主管站在酒店門口,神色嚴肅,再三叮囑着衆人:“喝酒別開車,這可不是鬧着玩的,醉酒的務必有人護送,到家群裏報平安,都聽清楚沒?可別不當回事,出了事誰都擔不起!”大家紛紛應和着,三三兩兩地結伴離開。
赫大姐的先生開着車來接她,赫大姐看到我獨自站在一旁,便順口問我要不要搭車。我笑着婉拒了,畢竟我們住的方向完全相反,不想給他們添麻煩。
獨自走出酒店,冷風如利刃般撲面而來,吹得我步履微晃,不由自主地裹緊了身上的呢子外套,試圖抵御這刺骨的寒意。就在這時,一輛黑色的雷克薩斯悄然停在了前方。後排車窗緩緩降下,露出大黃那熟悉又帶着幾分醉意的臉,他笑着說道:“赫大姐說你住城南南岸,正好順路,我送你一程,別跟我客氣,大冷天的別凍着。”我抬頭看了看他,又瞧了瞧這寒冷的天氣,確實有些頭暈,便沒再推辭,輕輕拉開車門,坐進了溫暖的車廂。
“先去南岸雅苑。”大黃對着前排的代駕吩咐道,隨後又轉向我解釋,“赫大姐提過你住南岸,應聘資料上寫的也是這個地址,我記着呢。”車內暖風輕輕吹拂着,裹挾着一股淡淡的雪鬆香氣,將我緊緊包圍。我蜷在柔軟的皮質座椅裏,半闔着眼,悄悄打量着身旁的大黃。
他顯然也喝了不少,頭微微後仰,靠在座椅上,眉心輕輕蹙起,似乎在努力緩解着酒後的不適。他的睫毛又長又密,在窗外流轉的光影中投下細碎的陰影,隨着呼吸如蝶翼般輕輕顫動。那修長白皙的手指正輕輕揉壓着鼻梁,鼻子高挺而精致,指甲修剪得幹淨圓潤。他的嘴唇抿成一條線,卻仍保有柔和的淡粉色弧線,仿佛在訴說着無盡的溫柔。
“應該很好吻……”這個念頭毫無預兆地倏然閃過我的腦海,驚得我臉頰瞬間發燙,慌忙用手遮掩,生怕被他看出我的心思。然而,還是晚了一步,他忽然睜開眼,漆黑的眸子如同深邃的湖水,映出我的慌亂。他輕聲問道:“很難受?”
我咬了咬嘴唇,話已不受控地脫口而出:“不是,是你看上去很好吻。”話音未落,悔意瞬間如潮水般將我攫住,恨不得立刻咬掉自己的舌頭。車廂內霎時陷入一片寂靜,只有我劇烈的心跳聲在耳邊震耳欲聾地回響着。
他愣了兩秒,忽然噗嗤一聲笑出聲來,眉眼疏朗,眸光清澈如水:“那現在要試試?”
“不、不是!”我羞得滿臉通紅,猛地將臉埋進膝蓋,不敢再看他一眼。萬幸的是,車已停在了小區門口。我抓起包,倉促地說了聲謝謝,幾乎是逃下了車。身後仿佛還縈繞着他那輕快的笑聲,如同春日裏的微風,輕輕撩撥着我的心弦。
回家收拾妥當,我坐在床邊,用毛巾輕輕擦拭着溼發。這時,手機微信突然響了一聲。是大黃發來的消息:“睡了?”
我盯着屏幕,遲疑了三秒,還是回復道:“沒。”
對話框上方顯示“對方正在輸入……”,我的心也隨之懸了起來,像是一只小兔子在胸腔裏蹦蹦跳跳。
“明天有空?”他問道。
明天是周末,我原本也沒什麼特別的安排。
“……沒什麼事。”我回復道。
正猜測着他的意圖,新消息突然跳出:“那我們明天約會?”
“啪嗒!”手機從我的掌心滑落床上,我整個人怔住,眼睛瞪得大大的。這……這是要追我?大黃他要追我?我悄悄擰了一把大腿,嘶——疼得我倒吸一口涼氣,不是夢!臉頰瞬間滾燙,心跳如擂鼓般劇烈,雙手不自覺地捂住臉,嘴角卻不受控制地揚起。
深吸一口氣,我回復道:“好~”
手機幾乎立刻震動起來:“明天九點,小區大門。晚安!”
我咬着下唇,將那短短一行字反復咀嚼,仿佛在品味着世間最甜美的糖果,直到屏幕暗去。窗外,月色溫柔如水,灑在大地上。劇烈的心跳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如同初春破土的新芽,帶着羞澀又不可阻擋的生機,在我的心中悄然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