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二年四月下旬，江夏太守府。
諸葛亮風塵仆仆趕回時，已是魯肅抵達的第三日。劉備在府門前親自相迎，面帶憂色。
“孔明可算回來了！”劉備拉住他的手，“子敬先生已等候多日，每日與我談論天下大勢，言曹操即將南侵，欲促成孫劉聯盟。此事關系重大，需你定奪。”
“將軍莫急。”諸葛亮沉靜道，“魯子敬此來，亮早有所料。且讓亮更衣，便去會他。”
更衣時，清風一邊侍候一邊低聲道：“先生，這位魯肅先生氣度不凡，與皇叔相談甚歡，但每每問及先生去向，似有深意。”
“他自然要探我虛實。”諸葛亮整理衣冠，“魯子敬乃江東第一智者，眼光長遠，非等閒可比。”
前世他與魯肅多有交集，深知此人胸懷天下，是江東少數真正主張孫劉聯盟共抗曹操的重臣。魯肅提出的“榻上策”——鼎足江東，竟長江所極，然後建號帝王以圖天下——與他的隆中對有異曲同工之妙。
但這一次，聯盟的條件要變。
步入會客廳，只見劉備正與一人對坐飲茶。那人年約三十五六，面容溫厚，目光睿智，正是魯肅魯子敬。
“孔明來了！”劉備起身介紹，“子敬先生，此乃我軍師諸葛孔明。”
魯肅亦起身，仔細打量諸葛亮，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久聞臥龍先生大名，今日得見，果然風采非凡。”
“子敬先生過譽。”諸葛亮還禮，“亮在襄陽耽擱數日，讓先生久等，還望海涵。”
三人重新落座。魯肅開門見山：“曹操平定北方，不日將舉兵南下。荊州劉表病重，二子爭位，蔡瑁專權，必不能守。屆時江夏首當其沖，皇叔與孔明先生可有所備？”
劉備看向諸葛亮。諸葛亮微微一笑：“子敬先生既來，必有良策，何妨直言？”
魯肅也不客套：“我主孫將軍坐擁江東六郡，兵精糧足，然曹操勢大，非一家可敵。若皇叔與我主聯手，共抗曹賊，則大事可成。”
“如何練手法？”諸葛亮問。
“皇叔駐江夏，我主在柴桑，互爲犄角。曹操若攻江夏，江東發兵救之；若攻江東，皇叔出兵援之。”魯肅道，“兩家守望相助，共保江南。”
諸葛亮搖頭：“此非聯盟，僅爲互不侵犯之約。若曹操分兵兩路，同時進攻江夏與江東，又當如何？”
魯肅一怔：“曹操兵力雖衆，但水軍未成，同時攻兩處恐力有不逮。”
“子敬先生錯了。”諸葛亮走到懸掛的地圖前，“曹操用兵，最善集中優勢兵力，攻敵要害。他若南下，必先取荊州——荊州若得，順江而下，江東無險可守。”
他手指地圖：“故抗曹之要在荊州，而荊州之要在江夏與江陵。江夏現爲我軍所據，江陵尚在蔡瑁手中。若曹操來攻，必先取江陵，斷我軍退路，然後水陸並進，圍困江夏。”
魯肅面色凝重：“孔明先生之言有理。那依先生之見，當如何？”
“真正的聯盟，需統一指揮，協同作戰。”諸葛亮目光炯炯，“亮有三策，請子敬先生斟酌。”
“願聞其詳。”
“上策：孫劉合兵一處，以江夏爲基，主動出擊，趁曹操大軍未集，先取江陵，全據長江天險。然後水陸並進，北抗曹操。”
魯肅皺眉：“江陵乃荊州重鎮，劉表尚在，如何可取？”
“劉表命不久矣。”諸葛亮直言，“蔡瑁已與曹操暗通款曲，欲獻荊州。若曹操得荊州，江東危矣。不如我軍先取之，然後與江東共治荊州——江夏、江陵歸我軍，南郡、江夏以東歸江東。如此，孫劉各據一段長江，互爲屏障。”
這個提議極爲大膽。魯肅沉吟道：“此策雖好，但取江陵需動刀兵，恐傷兩家和氣，且我主未必同意。”
“那便中策。”諸葛亮繼續道，“孫劉各守其地，但建立統一指揮。設聯軍都督，統籌兩家兵馬錢糧。若曹操攻荊州，江東需派水軍入夏口助戰；若曹操攻江東，我軍需出江夏牽制。”
“聯軍都督……由誰擔任？”魯肅問出關鍵問題。
“周瑜周公瑾精通水戰，可爲水軍都督；關羽關雲長陸戰無雙，可爲陸軍都督。二人各司其職，共受孫劉二主節制。”
魯肅眼中閃過欣賞之色：“孔明先生思慮周全。那下策呢？”
“下策便是各行其是，待曹操大軍壓境，各自爲戰，勝負難料。”諸葛亮說得直白，“若如此，荊州必失，江東難保。屆時曹操一統江南，天下再無抗曹之力。”
廳中陷入沉默。劉備額角見汗，魯肅則低頭沉思。
良久，魯肅抬頭：“孔明先生所言三策，肅當稟報我主。然有一事需明：若聯盟成立，戰後荊州當如何處置？”
終於問到核心問題了。前世孫劉聯盟的最大裂痕，便是荊州歸屬。孫權認爲劉備借荊州不還，劉備則認爲荊州本爲劉表之地，自己取之理所當然。
諸葛亮早有準備：“子敬先生，荊州本爲漢土，非孫非劉。今劉表將亡，曹操欲奪，我軍與江東共保之。待擊退曹操，荊州當還於漢室——當然，那時漢室在許都，爲曹操挾持。”
他頓了頓：“故亮以爲，荊州暫由孫劉共治，待漢室重光，再還於朝廷。具體而言，以長江爲界，江北歸我軍，江南歸江東，如何？”
這個方案比前世清晰得多，避免了“借荊州”的模糊說法。魯肅思忖片刻：“孔明先生快人快語。然長江天險，若全歸一方，另一方便無險可守……”
“所以需建立互信。”諸葛亮正色道，“亮可立誓：若得天下，必與江東永結盟好，共扶漢室。且爲表誠意，我軍願與江東聯姻。”
“聯姻？”魯肅眼睛一亮。
“聞孫將軍有妹，名尚香，年方二八，文武雙全。”諸葛亮看向劉備，“皇叔正室早喪，若孫劉結爲姻親，便是真正一家，何分彼此？”
劉備愕然，他沒想到諸葛亮會突然提出這個。但見諸葛亮眼神堅定，知他必有深意，便點頭道：“若孫將軍不棄，備願求娶孫夫人。”
魯肅大喜：“此事若成，孫劉便是一家！肅必力勸我主允婚！”
他知道，孫權對這個妹妹極爲疼愛，若能嫁給劉備，既是政治聯姻，也給了妹妹一個好歸宿——劉備雖年長，但仁德之名遍播天下，且是漢室宗親，地位尊崇。
“還有一事。”諸葛亮又道，“聯盟需有文書爲憑。請子敬先生回江東，稟明孫將軍。若孫將軍同意，可請周公瑾來江夏，與亮共商抗曹大計，制定聯合作戰方略。”
“好！”魯肅起身，“肅明日便返江東，稟報我主。快則十日，慢則半月，必有回音。”
“亮在江夏恭候佳音。”
送走魯肅，劉備忍不住問：“孔明，聯姻之事……是否太過倉促？”
“將軍，此乃上策。”諸葛亮分析，“孫權多疑，若無姻親之固，聯盟必難長久。且孫尚香此女，亮略知一二：性情剛烈，好武事，若嫁與將軍，可掌一支女兵，於我軍有益。”
“女兵？”劉備驚訝。
“亂世之中，女子亦當自強。”諸葛亮道，“孫尚香自幼習武，麾下有一隊女侍衛，皆驍勇善戰。若爲我所用，既可護衛內宅，必要時也可上陣殺敵。”
劉備苦笑：“孔明思慮之遠，備不及也。”
“還有，”諸葛亮壓低聲音，“聯姻之後，將軍便有兩個嶽家——劉表與孫權。待劉表亡故，將軍以侄女婿身份取荊州，名正言順；與孫權既是盟友又是姻親，江東必全力助我。”
“一石三鳥……”劉備嘆服，“只是委屈了孫姑娘。”
“亂世聯姻，本就如此。”諸葛亮平靜道，“但亮觀孫尚香性格，非甘於閨閣之人。嫁與將軍，反能施展所長，未必不是好事。”
正說着，關羽、張飛聞訊趕來。
“大哥，聽說要和江東聯盟？”張飛嚷嚷，“那孫權小兒，可信嗎？”
關羽也道：“江東群臣，多主張降曹。唯魯肅、周瑜主戰，然其勢弱，恐難成事。”
諸葛亮道：“正因如此，才需強力聯盟。若江東降曹，我軍獨木難支；若江東主戰，與我聯合，則有勝算。至於周瑜……”
他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神色。前世與周瑜既是盟友，又是對手，既欣賞其才，又忌憚其能。最終周瑜英年早逝，留下“既生瑜，何生亮”的感嘆。
這一世，他要與周瑜真正攜手。
“周公瑾乃當世奇才，水戰無雙。”諸葛亮道，“若他來江夏，亮當以師友待之，共商破曹大計。”
關羽撫須：“軍師胸懷，某佩服。”
張飛撓頭：“既然軍師說行，那便行吧！只是那孫權若敢耍詐，俺老張第一個不饒他！”
衆人大笑。
接下來的日子，諸葛亮一邊等待江東回音，一邊加緊整頓江夏。他做了幾件大事：
第一，整編軍隊。原江夏守軍五千，劉備自帶兩千，合計七千。諸葛亮將其分爲三軍：關羽領三千爲陸軍，張飛領兩千爲水軍，趙雲領兩千爲騎兵——雖然戰馬不足，但先搭起架子。
第二，改良軍械。他根據黃月英提供的圖紙，命工匠加緊制造新式連弩。同時改良戰船，在船首加裝撞角，船舷增設防護板。
第三，囤積糧草。江夏糧倉本有存糧十萬石，諸葛亮又命人在周邊縣邑購糧，同時開始實行屯田——將流民安置在江夏以西的荒地，兵民合一，且耕且戰。
第四，情報搜集。他派細作深入襄陽、許都、柴桑，密切監視各方動向。尤其是許都，他要第一時間知道曹操的南征計劃。
十日後，魯肅尚未回返，卻有一人先到了江夏。
“報！城外有一人，自稱龐統龐士元，求見軍師！”
諸葛亮正在校場觀看新兵操練，聞言大喜：“快請！”
龐統，鳳雛！與臥龍齊名的荊襄奇才。前世他投奔孫權不被重用，轉投劉備，最終在落鳳坡中箭身亡，英年早逝，是諸葛亮一大憾事。
這一世，他要早早將這位摯友、大才攬入麾下。
不多時，一名相貌醜陋、衣着隨意的文士被引進來。正是龐統。
“士元！”諸葛亮快步迎上。
龐統笑道：“孔明，聽聞你隨了劉皇叔，一夜取江夏，名動荊襄。我特來投效，不知可收留否？”
“求之不得！”諸葛亮拉住他的手，“士元之才，勝亮十倍。得士元，如得十萬精兵！”
他引龐統見過劉備。劉備雖見龐統容貌不佳，但聽諸葛亮如此推崇，也不敢怠慢，以上賓之禮待之。
當晚，諸葛亮設宴爲龐統接風。席間，龐統道：“孔明，你取江夏，下一步欲如何？”
“先取荊南四郡，再圖荊州全境。”
“然後與曹操決戰？”龐統眯眼，“此時決戰，時機未到。曹操勢大，需聯江東，以長江天險相持，待其有變，方可圖之。”
“正合我意。”諸葛亮點頭，“我已派魯肅回江東，商議孫劉聯盟。若成，當可與曹操一較高下。”
龐統沉吟：“孫權多疑，周瑜自負，聯盟不易。需有足夠籌碼。”
“籌碼有三：江夏戰略要地、皇叔漢室宗親身份、以及……”諸葛亮微笑，“聯姻。”
龐統一怔，隨即撫掌：“妙！孫劉聯姻，便是一家，孫權可放心將後背交給我軍。只是……誰娶誰？”
“皇叔娶孫尚香。”
龐統眼睛一亮：“如此一來，皇叔既是劉表侄女婿，又是孫權妹婿，取荊州名正言順！孔明，此計大妙！”
“然聯盟細節需仔細斟酌。”諸葛亮道，“尤其是戰後荊州劃分、指揮權歸屬、糧草調配等事，稍有不慎，便生嫌隙。”
“此事交給我。”龐統自告奮勇，“若周瑜來江夏，我與他談判。此人驕傲，需以才服之。”
諸葛亮知道龐統與周瑜前世便相互欣賞，由他出面確實合適。
“好！那便勞煩士元。”
龐統的到來，讓諸葛亮肩上的擔子輕了許多。二人日夜商討，制定了詳細的荊南攻略和抗曹方略。
又過五日，江東使者再至。這次來的不是魯肅，而是諸葛亮等待已久的人。
“報！江東都督周瑜，率戰船三十艘，士卒兩千，已至夏口，請求入江夏！”
劉備一驚：“周公瑾親自來了？”
諸葛亮卻笑了：“他這是來探虛實。傳令：打開水門，迎接周都督。命水軍戰船列隊相迎，展示軍威！”
“諾！”
江夏水寨，旌旗招展。張飛率領五十艘戰船列陣江面，雖不及江東水軍精良，但軍容嚴整，士氣高昂。
周瑜乘樓船而至，見江夏軍容，眼中閃過訝色。他年約三十三四，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儒雅中透着英氣，正是“曲有誤，周郎顧”的美周郎。
船至碼頭，諸葛亮、劉備已在等候。
“周公瑾遠來辛苦！”劉備上前迎接。
周瑜下船，還禮道：“劉皇叔，久仰。這位想必是諸葛孔明先生？”
“在下諸葛亮。”諸葛亮拱手，“久聞公瑾大名，如雷貫耳。”
周瑜打量諸葛亮，見他雖年輕，但氣度沉凝，目光深遠，心中暗驚：“魯子敬言孔明有經天緯地之才，今日一見，果非凡俗。”
衆人入府。周瑜開門見山：“子敬歸江東，言孔明先生有三策抗曹。我主命瑜前來，與皇叔、孔明共商大計。”
諸葛亮道：“公瑾既來，可見孫將軍有抗曹之意。不知孫將軍之意，取上策、中策還是下策？”
周瑜微笑：“那要看皇叔與孔明先生的誠意了。”
“誠意已有。”諸葛亮道，“皇叔願娶孫夫人，孫劉聯姻，便是一家。此誠意夠否？”
周瑜眼中精光一閃：“聯姻之事，我主已有允意。但婚姻是婚姻，軍政是軍政。縱爲姻親，也需明算賬。”
“公瑾爽快。”龐統此時開口，“那便直說吧：孫將軍要什麼？”
周瑜看向龐統，見他容貌醜陋，但氣度不凡：“這位是？”
“襄陽龐統龐士元。”龐統自報家門。
周瑜肅然起敬：“原來是鳳雛先生！失敬！”
龐統之名，他早有耳聞，與諸葛亮齊名，並稱“臥龍鳳雛”。
“公瑾先生，”龐統道，“孫劉聯盟，共抗曹操，戰後荊州當如何分？長江防線當如何守？聯軍指揮當如何定？這些事，需現在說清，免生後患。”
周瑜點頭：“龐先生所言極是。依我之見，戰後荊州當以長江爲界，江南歸江東，江北歸皇叔。但江陵乃戰略要地，需由兩家共管。”
諸葛亮搖頭：“江陵若共管，必生爭端。不若明確歸屬：江陵歸我軍，但允許江東商船自由通行；夏口歸江東，但允許我軍戰船停靠補給。如此各取所需，互不幹擾。”
周瑜沉吟：“那聯軍指揮？”
“水戰以公瑾爲都督，陸戰以雲長爲都督。”諸葛亮道，“重大決策，需孫劉二主共商。日常軍務，由都督自決。”
“糧草軍械？”
“各自籌備，但需互通有無。若一方緊缺，另一方需優先支援。”
周瑜思忖良久：“孔明先生思慮周全。然有一事：若曹操敗退，我軍追擊，可過長江否？”
“可。”諸葛亮毫不猶豫，“但需事先通報，且戰後歸還所占地。”
“好！”周瑜拍案，“既然如此，聯盟可成！我這就修書稟報我主，請即日定下婚期，孫劉正式結盟！”
“公瑾痛快！”劉備大喜。
當夜，江夏府中大擺宴席，款待周瑜。席間，周瑜與諸葛亮、龐統談論天下大勢，越談越投機。
“孔明，”周瑜舉杯，“你我雖初次相見，卻如故交。若早十年相遇，當可共遊天下，論劍品茶，何等快意！”
諸葛亮心中感慨。前世他與周瑜既惺惺相惜，又相互忌憚，從未真正交心。這一世，他要改變這種關系。
“公瑾若不棄，亮願與公瑾結爲異姓兄弟。”諸葛亮鄭重道。
周瑜一愣，隨即大喜：“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二人當場結拜。周瑜年長六歲爲兄，諸葛亮爲弟。
龐統笑道：“臥龍、鳳雛、美周郎，今夜齊聚江夏，當浮一大白！”
三人暢飲至深夜。周瑜對諸葛亮道：“賢弟，曹操若南下，必先攻荊州。我料他九月發兵，十月至新野，十一月圍襄陽。屆時劉表若亡，蔡瑁必降，荊州危矣。”
“兄長的意思是？”
“我軍需早作準備。”周瑜道，“我可派水軍一萬，駐柴桑待命。若曹操攻江夏，我三日可至。但江陵……需賢弟早圖之。若江陵落入曹操之手，長江防線便破了一半。”
“兄長放心。”諸葛亮道，“亮已派人潛入江陵，聯絡守將。若時機成熟，便取江陵。”
“還有一事，”周瑜壓低聲音，“我主雖同意聯盟，但江東群臣多主降。張昭、顧雍等人，已在暗中聯絡曹操。賢弟需小心，莫讓消息走漏。”
諸葛亮心中一凜：“多謝兄長提醒。”
周瑜在江夏停留三日，與諸葛亮詳細制定了聯合作戰計劃。第三日，他啓程回江東，臨行前道：“賢弟，婚期定在下月初六。屆時我主會送孫夫人至江夏，完婚之日，便是孫劉正式結盟之時。”
“亮在江夏恭候。”
送走周瑜，諸葛亮立即召集衆人。
“諸位，孫劉聯盟已成，婚期已定。但在此之前，我們需做一件大事。”他展開地圖，“取江陵。”
關羽皺眉：“江陵守將文聘，乃忠義之士，恐難說降。”
“文聘確實忠義，但他忠於漢室，非忠於蔡瑁。”諸葛亮分析，“若劉表亡故，蔡瑁獻城，文聘必不從。屆時我們以‘清君側、保荊州’爲名，出兵江陵，文聘或會歸順。”
“何時動手？”
“等。”諸葛亮道，“等兩件事：第一，劉表病逝；第二，曹操起兵。屆時荊州大亂，我軍以皇叔漢室宗親、劉表侄女婿身份，入主荊州，名正言順。”
龐統補充：“在此期間，我們需取荊南四郡，以爲根基。若荊州有變，進可圖襄陽，退可守荊南。”
“正是。”諸葛亮道，“雲長、翼德，你們各領三千兵，分取長沙、零陵。我與士元隨軍，親自招降。”
“諾！”
張飛摩拳擦掌：“終於要打仗了！軍師，長沙韓玄那廝，聽說不好對付。”
“韓玄多疑，其將黃忠勇猛但不得志。”諸葛亮道，“我可說降黃忠，則長沙不攻自破。”
“黃忠？”張飛撓頭，“沒聽說過。”
“此人年過半百，卻可開三石弓，百步穿楊。”諸葛亮道，“若得此人，我軍添一虎將。”
關羽丹鳳眼微眯：“軍師識人之能，某佩服。”
計議已定，衆人分頭準備。諸葛亮回到書房，開始起草荊南四郡的治理方案。他記得前世取四郡時，雖順利，但治理不易，尤其是南蠻問題，費了不少周折。
這一世，他要從一開始就制定完善的民族政策。
正寫着，清風來報：“先生，趙雲將軍從許都回來了，還帶了一位老夫人。”
諸葛亮霍然起身：“徐母救出來了？”
“救出來了！不過趙將軍受了傷……”
諸葛亮快步走出，只見趙雲扶着一輛馬車進來，左臂纏着繃帶，血跡斑斑。
“子龍！”劉備也聞訊趕來。
趙雲單膝跪地：“末將幸不辱命，救回徐老夫人！只是……許都守衛森嚴，突圍時中了三箭，幸不致命。”
馬車簾掀開，一位五十餘歲的老婦人下車，面容憔悴但神色鎮定：“老身徐氏，謝皇叔、軍師救命之恩！”
“老夫人快快請起！”劉備急忙扶起。
諸葛亮察看趙雲傷勢，見箭傷雖深但未中要害，鬆了口氣：“子龍辛苦了。快去療傷。”
“軍師，”趙雲低聲道，“末將在許都探得消息：曹操已命夏侯惇、於禁整軍十萬，預計九月南下。且……曹操已知孫劉聯盟之事，正密謀離間。”
諸葛亮心中一凜：“消息如何走漏的？”
“許都細作說，江東有人密報曹操，似是張昭一黨。”
果然！周瑜的提醒應驗了。
“此事需速告周瑜。”諸葛亮立即修書，將消息密封，派快馬送往柴桑。
同時，他對劉備道：“將軍，婚期需提前。最好在曹操南下前，完成聯姻，正式結盟。”
“可孫夫人……”
“我親自去江東迎親。”諸葛亮道，“一來表示誠意，二來與孫權面談，鞏固聯盟。”
“太危險了！”劉備反對，“若孫權有歹意……”
“孫權不敢。”諸葛亮自信道，“此時殺我，等於逼我軍投曹操，江東必亡。且我已有安排，若十日內不回，龐統便會按計劃取江陵，與江東開戰。孫權不會冒這個險。”
劉備仍不放心，但見諸葛亮態度堅決，只好同意。
三日後，諸葛亮帶着厚禮，乘船前往江東。同行者只有清風和十名護衛，輕裝簡從。
船行長江，煙波浩渺。諸葛亮站在船頭，望着滾滾東去的江水，心潮澎湃。
這一次江東之行，將決定未來天下的走向。
他要見的，不僅是孫權、周瑜，還有那位即將成爲劉備夫人的孫尚香。
以及……也許會遇到一些故人。
穿過夏口，進入江東地界。兩岸山巒起伏，哨卡林立，可見江東防務之嚴。
“先生，前面就是柴桑了。”船夫道。
諸葛亮抬眼望去，一座城池臨江而立，城樓上“孫”字大旗飄揚。
柴桑，到了。
新的篇章，即將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