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來講,這個男人是她在寮屋區見過最靚仔的男人,五官剛毅深邃,身材高大偉岸,氣勢強悍,充滿男人陽剛之氣。
孫小棠對他是很愛慕的,而且,她新認識的幾個小姐妹,聽說她的未婚夫是和洪盛的“屹哥”後,對她更是羨慕不已,做工的茶樓老板和夥計,也會對她照顧一二。
但是,她內心深處,對於這樣一個男人,也是害怕的,他太強悍,又太冷淡,心思藏的深,她看不透他在想什麼。
尤其他冷着臉一言不發的時候,孫小棠就打心眼兒裏發怵。
這個男人,像是深林裏假寐的猛獸,沒人能靠近,就算是他的老媽文英嬸,也根本管不了他……
楚家的飯,很簡單,李文英每兩三日會大老遠去附近菜農地裏用一塊錢港幣弄來一大包賣不掉的白菜,豆角,茄子什麼的,回來將有蟲,有腐的地方切掉,洗一洗,大雜燴炒一炒,每人一碗就着糙米飯。
因爲“準兒媳”孫小棠姐弟倆來的緣故,多煮了一份湯。
因爲沒地方坐,大家都是站着每人拿一個碗吃,楚屹飯量大,用盆子,端着一盆飯蹲在外面路邊狼吞虎咽,剛吃完,便有人過來找他。
“頂爺,大少爺在大華舞廳跟人起了沖突,動了刀,點名喊你過去平事。”
來人是楚屹的徒孫(小弟收的小弟),幫派裏的草鞋大眼明。
楚屹將吃完的盆子隨手放在了旁邊整齊用柴火碼成的矮牆上,戾眉蹙了蹙,
“大佬昨日剛在鬼佬的醫院做完手術,他當仔的不去病床守着,跑去歡場跟人動刀?”
對於大佬這個獨子,楚屹從來都看不慣,好大喜功,浮誇浪蕩,說白了草包一個還到處惹是生非。
這幾年因爲碼頭苦力多賺錢多的緣故,他的消費標準也一路直上,甚至能跟高級華人家的大少爺看齊了,根本不在乎幫裏這些兄弟 ,碼頭那些苦力的死活。
“這……大少爺的脾氣,頂爺你也知嘅,他今日爲了一支舞,同一個叫徐白的打了起來,打完才知對方是潮州商會四海商行的華經理。
現在人已經被灣仔警署的差佬帶走,臨走前交代我叫你去平事,可能是不想讓坐館大佬知嘅?”
“叫我去平事?蒲他阿母的許天旭,以爲老子是總華探長咩?老子拿大佬每個月二百港幣工錢是管幫派兄弟,不是給他許天旭當小弟嘅?不去!”
聽到徐天旭因爲一支舞跟人大打出手,楚屹一股火氣直竄腦門,恨不得拿自己那兩把刀直接閹了那個撲街。
這些年爲了那個撲街,他沒少在江湖上打殺替他平事,大佬仁叔心有愧疚,但是身體不爭氣,管不了幫裏的事,只能給他另外加工錢,希望他能看在往日情分上,替自己那個逆子守住這份用無數幫派兄弟鮮血換來的家業。
楚屹煩躁從兜裏摸煙,猛地摸到了那盒好彩香煙,腦海中不知道爲什麼,突然閃現出那抹清淡疏離的白,和那股混着沁涼冬雪梅花的冷香,
喉結動了動,最終將被壓扁的還剩兩支的三五香煙拿了出來,自己叼了一根,將剩下的連煙盒扔給大眼明。
大眼明機靈掏出火柴點了火,攏手過來。
煙點燃後,楚屹眉頭挑了挑,
“這樣,今晚你就住這邊,明早去灣仔差館,同徐天旭講,老子不在家,冇尋到人,到時,他自己會想辦法拿錢出來平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