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圍坐在桌子前等着分餐，晚上做的飯量會比上午少些，早上吃十分飽去幹活，而晚上只能吃個七分飽。
今天晚上的飯跟老知青們平日裏的差不多，每人2個玉米窩窩頭，再把燉的土豆分一下。
下午去山裏采的蘑菇來不及收拾，還放在那，只能留着明天再吃。
土豆是知青院邊上自留地裏自己種的，分的糧食不夠吃，老知青們問過大隊長後，就在知青院旁邊翻了一小塊地種菜。
這邊荒地土質不大好，他們種菜總是長的不好，最後只能種點土豆，其實收成也一般。
年前分的糧到現在也已經吃了大半年了，下次分糧還要等秋收過後，預計後面幾個月又要省着些吃了。
對於剛到鄉下的第一頓飯，新知青們神色各異。
玉米面窩窩頭裏摻着野菜，帶着點苦味；土豆自然沒什麼味道，配上醃蘿卜，倒也不會覺得難以下咽，算是正常家庭的夥食了，吃飽就行。
新知青好幾個是南方來的，孫梅怕他們吃不慣，還特意解釋了一下。
“因爲你們今天剛來，我們才做的玉米面窩窩頭，平常我們也會吃黑面饅頭，比較難的時候，我們可能只能吃地瓜過日子。
姜星闌邊啃着窩窩頭，邊聽孫梅給她們“打預防針”。
黑面她大概知道是什麼，那可不是她以前吃過的“全麥”面包那樣，而農村用石磨或簡易磨坊加工的小麥，但不分離麩皮，得到的顏色深、質地粗糙的面粉。
也有的地方會摻雜高粱、玉米、或者紅薯一起磨成粉，做出來的饅頭口感粗糙，甚至比鐵還硬，但飽腹感也會十分強！
“嗯，你們要有心理準備，鄉下的日子並不好熬。”楊延康也緊跟着說道。
他是這個知青點下鄉最早的知青，這些年的心酸和艱苦只有自己最明白。
聽了這話幾個新知青心情更低落了，連孫雪花都難得安靜下來。
畢竟他們以後可能會這樣生活一年、兩年、三年、甚至更多年，能吃個飽飯就不錯了。
楊延康又把新知青今天欠下口糧的事跟他們說了一下，新知青們紛紛點頭表示知道了，這年頭也沒有隨隨便便白吃的道理。
而那邊早早帶着徐鳴喬和程宇開着拖拉機回去的大隊長李躍豐，並不知道他離開後知青點涌起的小風波，就算知道了，這種小事他也不會管。
程宇將拖拉機開回大隊的倉庫，和徐鳴喬兩人又將拖拉機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沒有什麼問題就打算回去了，拒絕了大隊長留他們吃飯的好意。
他倆是離紅葉公社不遠的省軍區的軍人，省軍區主要負責地方民兵、兵役動員以及後勤支援。
青河大隊的拖拉機故障已久，整個縣也就一個會修拖拉機的技術員，排隊難！眼看就快要夏收，李躍豐心裏那是一個着急上火。
隔壁大隊跟他說省軍區有人會維修拖拉機，可以跟上面打報告，看看軍區願不願意派人過來幫他們。
李躍豐抱着試試看的態度，哭着喊着讓上面領導幫他申請一下問問。
青河大隊每年產量都不錯，領導也不想耽誤豐收，只是沒想到那邊真的會派人來。
程宇和徐鳴喬是剛好來地方工廠交涉，任務完成後跟部隊匯報，正好接到消息要幫他們解決一下問題，處理這種小事對他們來說就跟休假一樣。
李躍豐自己回到家，老伴已經做好了飯。
大隊長家裏的兒子已經結婚，孫子今年馬上要上小學了，也不用大人專門看，天天跟着到地裏瘋玩，偶爾也會去割豬草掙工分。
女兒去年高中畢業後，留在村裏擔任工分記錄員。
之前做工分記錄工作的是村裏的老李叔，以前是個教書先生，識字、有學問，也有幾分聲望，但年紀大了老眼昏花，就想退下。
工分記錄員是個輕鬆工作，但也要能識字、會記算才行，村裏沒幾個像大隊長家這樣願意將一個女孩子供着上完高中的，再加上記錄工分容易有矛盾，而大隊長閨女李天晴簡直比小子還厲害，沒人招惹的了她，自然而然地就接替了老李叔的工作。
全家都能自己掙工分，所以大隊長家都先讓老婆子提前回來做飯，剩下的活讓孩子幹完再回來，這樣到家就能吃上飯。
一家人等着李躍豐回來吃飯，小孫子喜旺一看到爺爺回來就興高采烈的跑過去迎接，“爺爺爺爺”，跟個葫蘆娃似的。
李躍豐將他抱起來，從上衣口袋裏拿出姜星闌給的奶糖，放到喜旺小肉手上。
小喜旺一看是糖，高興的抱着爺爺的臉親了幾口，也不嫌爺爺臉上胡子扎人了，逗的李躍豐呵呵笑起來，一下午的煩躁感都消散了許多。
李業誠過來將兒子接下來，拍了拍他小屁股，“你這麼重，快下來讓爺爺歇歇，爺爺都累了一下午了。”
李躍豐順勢鬆開手，讓兒子把寶貝孫子抱走，這小子年紀不大，一身的肉，抱一會就累。
一家人坐下吃飯，李天晴好奇的打探新知青的狀況。
“爸，這次新來的知青怎麼樣啊？”
李躍豐嘆了口氣，吃飯都不香了。
“咋了，老頭子，這批的知青不行啊？”馮杏花打他一進家門，就看出他又犯愁了，一來新知青村裏就容易這事那事的。
李躍豐：“唉，我看呀，這批知青可能還不如上一批。”
“啊？這次分給咱大隊幾個人啊？”
“六個。”
“那是比往年多兩個，不過六個人總得有幾個能幹的吧？”
“別提了，就兩個小夥子，一個年齡比較小，還一個下車就吐的昏天昏地。”
“那女娃娃呢？”
“女娃看起來都是幹不了活的，還有一個一看就是不安分的。”
馮杏花一聽也跟着泛起愁容。
“對，還有一個看着挺聽話，但我最擔心。”李躍豐想起什麼，跟家裏人說道。
“咋了？”李天晴突然來了興趣。
“這個我怕村裏人不安分！小姑娘長得太好了，白白淨淨的，等着見到了，老婆子你可給我看好了，別讓村裏那些小夥子給我惹了麻煩！”
“老頭子，有這麼誇張嗎？行，我一定給你看着！”馮氏不禁笑了。
“對了李天晴，”李躍豐一聽閨女搭話，忍不住對比道，“等你見到人家，也看看人家姑娘怎麼長的，人家那一舉一動都像大家閨秀。”
“好好好，知道了。”李天晴悄悄翻了個白眼，她爹天天說她是個野小子。
看到李天晴又吃癟，嫂子張彩玉笑着給她打圓場，“爸，小妹這樣也挺好，沒人欺負得了她，你也放心不是。”
李躍豐聽兒媳婦這麼說也認同的點點頭，“那倒是。”
“行了，你也別愁了，這些城裏娃總歸需要磨練，到時候我們全家都會幫你一起照看着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