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妙可,你去吧。”她下意識想避開那個方向。
張妙可敏銳察覺到好友這幾天的低氣壓,加上聞嶼的“人間蒸發”,心裏早已猜到了七八分。
更何況聞嶼還總托她往蘇清窈手裏塞東西,這擺明就是吵架了嘛。
情侶之間有矛盾多正常,見面聊一聊抱一抱,不就什麼都好了。
“走嘛走嘛!”她拉住蘇清窈的手。
“反正下午沒課了,就當陪我湊個熱鬧,看看又不會怎麼樣~”
蘇清窈拗不過她,半推半就地被張妙可拉着往人群裏鑽,憑借嬌小的身形,張妙可硬是帶她擠到了最前排。
剛站穩腳跟,蘇清窈的目光便被場上那道最奪目的身影牢牢攫住。
聞嶼穿着金融系的黑色球衣,汗水早已將布料浸得半透,緊緊貼在賁張起伏的手臂肌肉上,勾勒出充滿力量的線條。
汗珠順着他清晰的下頜滾落,那頭灰發在烈下灼眼得驚人。
他正帶球迅猛突破,身形迅捷如獵豹。
一個真的假動作利落晃過防守隊員,隨即起身躍起,籃球從他指尖脫手,在空中劃出一道淨利落的弧線。
空心入網,籃網發出一聲清脆的顫動。
“啊——聞嶼!!嶼神——!!!”
震耳欲聾的尖叫頃刻間炸裂開來,金融系看台區的橫幅瘋狂舞動,幾乎要掀翻這片天空。
「嶼神出征,寸草不生!」
「金融之光,唯我聞嶼!」
「三分入魂,嶼你同在!」
聞嶼隨手抹了把臉上的汗,目光漫不經心地掃過場邊,倏然定格。
隔着鼎沸喧嚷的人,他的視線精準地捕捉到了那個纖細的身影。
四目相對的刹那,他朝蘇清窈輕輕挑了挑眉,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隨即轉身,再度投入比賽。
從這一刻起,場上的聞嶼仿佛被注入了新的能量。
他的進攻變得更加凶猛,每個動作都凌厲迅速,幾乎是把物理系按着打。
在一次強行突破上籃時,他凌空躍起,球衣因極致的後仰動作猛然上掀,截緊實分明的腹肌一閃而過。
啊啊啊啊啊!!!聞嶼帥!!!”全場的尖叫聲幾乎要掀翻天空。
“你們看見他的腹肌沒!哇塞足足八塊,還有鯊魚肌!絕了!”
“這腰腹力量太牛了!床上一定很……咳!不知道哪個姐妹吃這麼好!”
“我怎麼覺得他這會突然起來了?”
“點不好嗎?!福利給夠!多來點!本看不夠!!”
蘇清窈聽着身邊女生們毫不掩飾的虎狼之詞,臉頰不受控制地發燙,連耳都紅透了。
場上那個男人,此刻簡直像只開屏的孔雀,每一個花哨的動作,每一次刻意的展示……
她再遲鈍也看得出來。
分明就是……打給她看的。
就在全場氣氛最沸時,聞嶼再度持球突破。
防守他的是陳航,那個曾在食堂與蘇清窈打過招呼的籃球隊長。
身體對抗的刹那,聞嶼忽然以一個極其真的假動作晃肩變向,作勢要從右側強突。
陳航抬臂封堵的瞬間,聞嶼卻猛然擰身回轉,左踝在急轉中承重不穩。
伴隨着一聲極輕的骨骼錯響,聞嶼悶哼一聲,向後重重摔倒在地。
“聞嶼!!”
金融系的人瞬間炸了,幾個隊員沖上場一把推開還愣着的陳航,“你他媽故意的?!”
江述白不知何時站在了場邊,臉色陰沉得嚇人,“動作這麼髒,當別人瞎?”
眼看推搡就要升級——
“別吵。”
聞嶼的聲音不高,卻讓全場倏然一靜。
他半撐起身,臉色蒼白,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聲音卻放得輕緩。
“陳同學不是故意的……只是意外。”
他頓了頓,抬眼看向陳航,甚至很淡地扯了下嘴角,“我沒事。”
越是這麼說,周圍人看向陳航的眼神就越冷。
“送醫務室!”隊長狠狠瞪了陳航一眼,幾人小心攙起聞嶼。
場邊,蘇清窈看着他一瘸一拐的背影,指尖無意識地絞緊了衣角。
張妙可湊近,小聲提醒:“窈窈,聞少腳好像傷得不輕……你不去看看?”
蘇清窈咬着下唇,聲音裏帶着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猶豫,“有校醫在……”
話音未落,一道懶洋洋的嗓音了進來,“清窈妹妹也來看阿嶼比賽?難怪他剛才成那樣。”
江述白不知何時走了過來,雙手兜,眼裏帶着促狹的笑意。
張妙可瞬間睜大眼睛,激動地拽了拽蘇清窈的衣袖,用氣音說:“是江少!活的江少!好帥!”
江述白像是這才注意到張妙可,側頭對她笑了笑,“你好,我是江述白。”
“你、你好!我是窈窈的室友,張妙可……”張妙可臉蛋一紅,聲音都結巴了。
“跟我去看看他吧,剛才那一下摔得不輕。”
江述白自然地轉向蘇清窈,語氣帶着恰到好處的擔憂,“有你陪着,他說不定能好得快些。”
張妙可立刻會意,輕輕推了推她,“去吧窈窈,書我幫你帶回去。”
蘇清窈只得跟上。
轉身時,她沒看見江述白摸出手機,飛快地打了一行字。
誰是小癟三(3)
江述白:「@聞嶼,人我給你帶來了,十分鍾後到醫務室,報酬十萬,速發。」
下一秒,轉賬提示彈出。
聞嶼向你轉賬十萬元。
江述白勾唇收起手機,深藏功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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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務室裏,校醫做完緊急冰敷,強烈建議去醫院拍片做進一步處理。
聞嶼卻說想先休息一會,支走了所有人。
門被輕輕帶上。
聞嶼閉眼靠在床頭,臉色依舊蒼白,唇角卻極輕地向上彎了彎。
苦肉計雖然老套,但有用啊~
他家寶寶最是心軟,一點點疼就能把她釣過來。
快到醫務室時,江述白的手機突兀響起,他接起電話聽了片刻,眉頭漸漸蹙緊。
掛斷後,他略帶歉意地看向蘇清窈。
“清窈妹妹,我臨時有急事得先走,阿嶼就在裏面,你幫我看看他情況,有什麼需要隨時讓他聯系我。”
沒等蘇清窈回應,他已經轉身快步離去,很快消失在走廊盡頭。
蘇清窈獨自走到醫務室門前,腳步在門口頓住。
透過門上的玻璃窗,她看見聞嶼安靜地靠在病床上,雙眼輕闔,眉心微蹙。
那張慣常張揚恣意的臉上,此刻竟透出幾分罕見的脆弱。
蘇清窈指尖不受控制地蜷了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