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顧侍郎,是在跟誰說話?
總不會是在跟她說話吧?
爲啥?
又不熟。
她左右看看,此刻這首飾行除了她與顧家世子爺,再無旁的客人。
祝青瑜又看向櫃台後的掌櫃,掌櫃睜着無辜的大眼睛,茫然地回看着她。
顧昭又朝她走近了兩步,離得近了,更顯身形高大,光下拉長的影子如山一般壓了過來。
祝青瑜鞋都有一米七,平裏和嬌小不搭邊,但這片影子壓來,讓她莫名地覺得自己柔弱起來,很有壓力,於是下意識地連退了兩步,離開了那片影子覆蓋的範圍,走到了光亮處。
這世子爺有多高,得有一米九多吧?
就是在現代,祝青瑜也少有遇到這麼高的男人。
顧昭停住腳步,看了看她手中的玉簪,又看向她,面色很是溫和,似乎是在等着她答話。
這麼明確又明顯的眼神,這下祝青瑜確定了,顧世子確實是在跟自己說話。
他盯着自己手上的首飾看,又說梅花的好,多半是看上自己手上的簪子了。
今難得的空閒,祝青瑜出門來首飾行,是來辦章家三妹妹的托付,給她帶一些京城時興的首飾回去的。
而她已跟章慎商量好,明就要啓程回揚州了。
祝青瑜其實對首飾這些是一竅不通,她出身醫生世家,家中往上數七代都是行醫的,從會坐開始就跟着父母出診,最忌諱的就是看診時帶太多累贅,連耳洞都沒打過,讓她給姑娘家挑首飾,實在是有些爲難她。
不過,不知道什麼是好的,總知道什麼是貴的,從三妹妹平裏的打扮看,她的審美,總結下就是,喜歡金子。
反正章慎有錢,給他的親妹妹買點首飾的花銷還是承擔的起的。
所以祝青瑜進了京城最繁華的朱雀街,瞅着裝修最富麗堂皇一看就很貴的店連進了幾家,每樣都挑着給三妹妹買一些。
手上這兩支金鑲玉簪子,祝青瑜剛拿上手,談不上特別喜歡,也沒什麼割舍不下的,更沒必要爲個簪子和皇親國戚起沖突。
他喜歡,就讓給他好了。
於是祝青瑜恭恭敬敬地把世子爺剛剛誇贊過的簪子放回櫃台,兩支都放回去,給他行了個萬福禮表示拜拜,回道:
“大人說的是。”
自覺禮節已經到位了,走完過場,祝青瑜一句多餘的話也沒囉嗦,提着裙子,撒丫子就跑。
她一氣呵成地跑出首飾行,行雲流水地上了章家的青布馬車,隨着噠噠的馬蹄聲響,片刻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首飾行裏還殘留着剛剛美人跑動時裙釵間的淡淡香氣,似花香,又像草木之香。
被晾在原地的顧昭看了看門外的人去路空,又看了看空蕩蕩的首飾行,和被攪黃了生意還得可憐兮兮地笑臉相迎的掌櫃四目相對。
自己這是一句話把人給嚇跑了?
那天不是很大膽麼?
今怎麼突然害羞起來了?
聲音倒是挺好聽的,清脆悅耳。
算了,她還能跑了不成,晚上再審她。
人越是無語的時候,腦子越忙,顧昭輕咳一聲,對那苦哈哈的掌櫃說道:
“掌櫃,這兩個玉簪,給我包起來,其他的她還看過什麼?都給我看看。”
顧昭買完首飾回到府裏,長隨已經在安排沐浴更衣的東西了。
待洗了澡換了衣裳連把頭發都烘了,全部都收拾妥當,離酉時還有半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