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周時序派來的保鏢把我扔進郊外那套結了蜘蛛網的別墅。
就揚長而去。
可是我已經開始漸漸地動不了了。
兩條腿的小骨早就敲碎,蘇沐沐找來的醫生是騙人的。
他謊稱我的腿養養就能好。
可那些打斷的骨頭早就錯位了,又過了這些年,就連接上都費勁。
周時序實在是太愛蘇沐沐的兒子了。
只是一個發燒,就吸走了他全部注意力。
以至於他忘了給我留保姆,也忘了我一個斷腿的人,被扔在荒郊別墅,又該如何生存。
沒有別人照顧。
我只能躺在地上等死。
每天看着太陽升起,夕陽落下。
心想着就死在這裏也挺好的。
可是我沒能死成。
霍辭在野外采風的時候,路過這邊,發現了奄奄一息的我。
他滿臉驚愕。
“棠梨,你......你不是周太太嗎?怎麼會淪落到這樣?”
一滴眼淚滑落。
我無聲地搖了搖頭,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霍辭留了下來照顧我。
給我弄來了輪椅。
陽光明媚的天氣,推着我去公園散散步。
他原本就是我的竹馬,這些年去了國外,今年才回來。
他回國後聽說了沈家沒落,我爸媽去世的消息。
特意想來周家看望我的。
卻發現我變成了這副鬼樣子。
這幾天,我的病情開始迅速惡化。
就像被詛咒一樣。
手腳不能動,就連吃東西,都要整張臉,伸進了碗裏。
我能看到玻璃倒影裏的我,沒有任何尊嚴,那樣子狼狽又滑稽。
如果是周時序看到這一幕,肯定又一臉厭惡地嘲諷我吧。
霍辭每次都紅了眼,“棠梨,你以前多麼驕傲的一個人,真的放棄治療嗎?”
“你不用擔心錢,我這裏還有很多......”
“不治了。”
我輕笑着打斷他,“霍辭,謝謝你。”
如果我爸媽知道我現在過得這樣慘,一定會心疼我心疼地落淚的。
他們把唯一的掌上明珠,陪嫁兩個億,十分鄭重地交給了周時序。
可才不過五年。
沈棠梨就被折磨得丟了半條命。
現在,最後半條命,也馬上就沒了。
除了身體不能動的範圍越來越廣。
我昏睡的時間越來越多。
被扔到郊外別墅的第五天,周時序來看我了。
他帶來了一些菜,要跟我一起吃飯。
可是看到我努力伸着嘴,快要把臉都埋進碗裏,東西沒吃進去,弄得臉上到處都是。
周時序又氣不打一處來,摔了筷子離開。
霍辭再也忍不住了,沖出來紅着眼對我說。
“沈棠梨,你是不是傻呀?你都快死了,爲什麼不告訴他?”
“我這就去把他追回來,告訴他真相!”
我攔住了霍辭。
苦笑着搖了搖頭。
“沒必要了。”
“霍辭,我只有一件事求你。”
三天後。
周時序站在落地窗前,看外面川流不息,這些天的記憶在腦子裏翻攪。
他無法控制地想起沈棠梨。
在大街上翻垃圾桶找食物的沈棠梨,在飯桌上把自己弄那麼狼狽的沈棠梨。
五年前的沈棠梨是那麼美,那麼驕傲。
現在怎麼甘心爲了爭寵,把自己變成這副樣子。
他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辦公桌電腦上躺着無人島管家每個月發來的匯報郵件。
說沈棠梨每天一碗燕窩,要保姆伺候,買名牌包包。
在無人島過着土皇帝一樣的生活。
可是回想起沈棠梨的樣子,她臉上的疲憊,手上的傷,總感覺哪裏不對勁。
周時序反手撥通電話給助理。
“幫我去查,這五年,沈棠梨在無人島都經歷了什麼。”
桌上擺着他和沈棠梨剛結婚那會兒的照片。
即便蘇沐沐陪他五年,要求無數次,這張照片也沒有更換過。
“售樓處嗎?”
周時序又撥通一個電話,“幫我再安排一套別墅,要和春山別墅一樣的。”
很快,周時序的注意力又投入到周繼業的生派對上了。
周時序斥資上百萬,給他兒子辦了一場豪華遊輪生宴。
坐在輪船甲板上,他喝着紅酒,忽然想起當年度蜜月的事,眼神逐漸溫柔。
“陳助,還沒把沈棠梨接過來嗎?”
“我說過了,只要她認錯,我就......”
助理驚慌失措的聲音,夾雜着喘息聲傳來。
“周總!沈棠梨她......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