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啓踏進家門的時候方顏顏正在嚎啕大哭，羅紅抱着她一直在哄，方福生則坐在一旁皺着眉頭一言不發。
方顏顏看到方啓，本來皺巴的小臉突然舒展了起來，她朝方啓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帶着哭腔奶聲奶氣的說：“哥哥…要抱抱。”
“怎麼傷心成這樣了呢？”方啓上前摸了摸她的頭發，並沒有抱她，他輕聲細語的對方顏顏說：“顏顏乖，不哭了，哥給你買了漂亮小裙子。”
羅紅上下打量了眼方啓，嘴角輕輕扯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她陰陽怪氣的說：“趕緊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吧，待會兒感冒了你爸不知道該怪誰了。”
方福生在旁邊不自在的咳嗽了聲。
方啓則笑了笑，是個看起來沒心沒肺的傻笑，他對羅紅說：“阿姨，別擔心，我身體挺好的，沒那麼容易感冒。”
說完他把裝着裙子的購物袋遞給抽抽嗒嗒的方顏顏後，便拿上換洗的衣物去了衛生間。
吃完晚飯後，方啓起身要去洗碗，羅紅面容冷淡的從他手裏搶過碗筷，一語不發的拿去廚房清洗。
方啓低頭看看空着的手感到有點尷尬，縱然是做好了準備，知道了結果，但他依舊是無所適從。
這時有個爪子拽着他的T恤下擺一直扯，方啓低頭，看到方顏顏一臉委屈的看着他，不依不饒的說：“哥哥…抱抱。”
方啓無奈的將她抱起來，方顏顏則緊緊摟住他的脖子，在他臉上吧唧親了一口。
“你怎麼這麼喜歡我呢？”方啓捏了捏她的臉蛋，又自嘲的笑了笑：“不過像你這麼小的小孩，別人給你點好吃的好玩的，轉個頭就能把我忘了，我走了估計你也不會想我。”
只有三歲的方顏顏還聽不懂這麼深奧的話，她依舊是笑嘻嘻的，也學着方啓的樣子，伸出兩只胖手用力捏住方啓的兩邊臉蛋，她看着方啓擰着眉頭呼痛的樣子，笑得更歡了。
“哥哥，你好可愛哦。”
羅紅像往常一樣早早帶着方顏顏去房間睡覺了，方福生在客廳沙發上坐着看電視，電視裏面播的是一個青春偶像劇，這是方福生平時不會看的類型，但他今天卻很反常，一副聚精會神的樣子，身形都不帶動一下。
方啓走過去坐到他邊上，拿起遙控器給他換了個頻道，是他最近在追的一部抗日神劇。
“爸，跟你商量點事。”方啓懶洋洋靠在沙發上，手裏轉着遙控器，語氣漫不經心。
“嗯？”方福生側頭看向他，眉心有幾道很深的豎紋，看起來有點疲憊，“說吧，什麼事。”
方啓這時卻突發奇想，哎了一聲，坐直了身體問道：“爸，你這煙是怎麼戒下來的？我記得我小時候你說過好幾回要戒，死活就是戒不掉，怎麼這幾年我都沒見你抽過了。”
“嗨，”方福生擺擺手，臉上又出現了點驕傲的神色，他的聲音也多了幾分神采，“戒煙有什麼難的，你爸我本來就沒煙癮，以前那是不想戒，覺得沒那個必要，男人嘛，抽點煙更有魅力，後面是你羅紅阿姨說什麼得科學備孕，沒辦法，爲了孩子，戒就戒了吧。”
方啓很捧場的笑了起來，他對方福生豎起了大拇指，佩服道：“牛啊，別人都說戒煙堪比戒毒，沒想到在我爸這裏so eacy！”
方福生也笑，他搖頭說，“得了，別吹捧你爸了，說吧，要跟我商量什麼事。”
“也沒多大事，”方啓繼續轉着手裏的遙控器，仿佛接下來要說的話不值一提，“就我媽，她讓我去她那讀高中，我同意了。”
電視劇裏依舊炮火連天，可沙發上他們父子之間的空氣卻仿佛凝固住了，時間好似停止轉動。
過了許久，方福生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爲什麼啊？”
他的聲音有一絲微不可察的顫抖，語氣中竟帶了幾分緊張與害怕。
“我也不知道，想她了吧，”方啓抓抓頭發，不正經的笑着說，“好幾年沒見了，畢竟是我親媽嘛。”
方福生的表情凝重，他看着方啓，眉頭鎖得更深了點：“要是我不讓你去呢？”
“那就難辦了，”方啓嘶了聲，他也擰着眉頭看着方福生，裝作很爲難的樣子說：“你們都想搶我，但是我也不能分成兩半…這樣，要不你們打官司吧，誰贏了我就跟着誰？”
方福生沒接他的話，他緊抿着唇，沉默了好久。
“開玩笑啦，”方啓又沒心沒肺的笑了起來，他看樣子挺開心的，“爸，你別這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我又不改姓，永遠姓方呢，放心吧，您兒子永遠是您兒子，我會經常回來玩的。”
聽完這話，方福生艱難的笑了下，他抬手，緩慢而又沉重的拍了拍方啓的肩膀，聲音略帶苦澀：“兒子，是爸對不起你。”
“幹嘛呢，怪肉麻的，”方啓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後，揮揮手說道：“說這種話不如明天早點起來給我炒一碗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