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姜韞沒有解釋的意思,沈蘭舒壓下心頭的疑惑,看向姜老夫人。
不管這屋子裏發生了什麼,她女兒不想讓的東西,她這做母親的自是不能讓旁人硬搶了去。
“母親,”沈蘭舒緩緩開口,“那賞菊宴的帖子是安平郡王妃親自命人送來的,上面寫了韞韞的名字。”
“若是將帖子讓給汐兒,等宴會那日被安平郡王府知曉,怕是有損鎮國公府的名聲。”
此次安平郡王府辦賞菊宴,爲的是給自家世子挑選未來世子妃,因此邀請的皆是世家貴族的嫡女,姜韞雖然已有婚約在身無需相看,可鎮國公府嫡女的身份自是不會讓她在這種宴會缺席。
將嫡女換成府上的堂小姐,往大了說便是不顧及皇家顏面了。
“咳咳......”沈蘭舒難得一口氣說這麼多話,喉間泛起癢意。忍不住咳嗽幾聲。
姜韞擔憂地皺起眉頭,“娘親......”
沈蘭舒安撫般笑了笑,“娘親沒事。”
說完,她看向姜老夫人沉聲開口,“母親,往日裏次次都是韞韞退讓,她受的委屈太多了......”
姜老夫人氣得簡直要吐血。
姜韞委屈?她今日不知道有多威風!
姜老夫人擺擺手,示意她們趕緊離開,其他的一句話都說不出。
孟氏轉頭憤恨地瞪着沈蘭舒,“大嫂,都是你這好女兒幹的好事!她根本就是要汐兒的命!”
沈蘭舒皺了皺眉,“弟妹在瞎說什麼......”
姜韞眯了眯眼,冷冷看着孟氏。
孟氏對上她的視線,冷不丁打了個顫,旋即又惱怒。
她有什麼好怕姜韞的......
還要再罵,府醫腳步匆匆趕了過來,孟氏惦記着女兒的傷只能先把話咽了回去。
府醫上前給姜老夫人診治,姜韞扶上沈蘭舒的胳膊。
“娘親,咱們走吧。”
沈蘭舒點點頭,揣着滿腹疑惑和姜韞出了主屋。
孟氏和姜念汐的哭鬧聲在身後響起,母女二人恍若未聞,徑直離開了榮德院。
待回到靜雅院,沈蘭舒拉着姜韞的手,忍不住詢問,“今日榮德院到底發生了何事?”
姜韞看向旁邊的兩個丫鬟,鶯時一副今日不讓她說便要憋死的模樣,“鶯時,你說吧。”
話音剛落,鶯時便嘰嘰喳喳將今日發生之事聲情並茂地講了出來。
聽到姜念汐與安平郡王世子私相授受,沈蘭舒錯愕不已,待知道姜韞竟動手打了姜念汐,沈蘭舒更是驚得合不攏嘴。
“韞韞,你......你真的打了姜念汐?”沈蘭舒不敢置信道。
姜韞彎腰伏在沈蘭舒的雙腿上,悶聲應了一句,“嗯......娘親可覺得我做錯了?”
聽她這麼問,沈蘭舒壓下心中的錯愕,抬手輕撫她的發頂。
“怎麼會......韞韞敢於抵抗,娘親高興都來不及。”
姜韞眼眶一酸,聞着鼻間傳來娘親熟悉的味道,她忍不住落了淚。
沈蘭舒嘆息一聲,心中酸澀不已。
都怪她軟弱沒用,她的韞韞爲了她,承受了太多委屈......
王嬤嬤看着靠在一起的母女倆,笑着開口,“經過今日一事,二房那邊怕是好久不敢來鬧事了。”
“那是自然啊!”鶯時仍舊很是興奮,“夫人,您是沒看到方才小姐有多厲害,愣是打得二小姐話都說不出來,趴在地上直哆嗦呢!”
“你這丫頭,莫要編排主子......”王嬤嬤低聲訓斥。
鶯時驚覺自己說錯了話,連忙閉上嘴巴。
沈蘭舒笑了笑,“這話自己在屋裏說說就罷了,莫要傳到外人耳朵裏。”
鶯時低聲應下,“是夫人,奴婢知道了。”
不過她還是很驚嘆,今日的小姐好英勇,好似換了個人一般,霜芷的配合也十分厲害......她怎麼就沒留意到二小姐有問題呢?
姜韞坐起身,眼底濃烈的情緒已經歸於平靜。
沈蘭舒吩咐王嬤嬤取來燙傷藥,拉過姜韞的手仔細塗抹。
右手手背上的紅腫已經淡了一些,不過她皮膚白皙,看起來仍舊有些嚴重。
姜韞看着沈蘭舒擰緊的眉心,溫聲安撫,“娘親,韞韞不疼的......”
比起前世遭受的烈火灼身,這點燙傷實在算不得什麼。
沈蘭舒沒有說話,只是認認真真給女兒的手塗好藥膏,輕輕吹了吹。
姜韞失笑,“娘親,我不是三歲小孩了。”
“韞韞不管多大,在娘親眼中都是孩子。”沈蘭舒說道。
姜韞鼻尖又有些酸。
沈蘭舒捏捏她的臉,笑着開口,“再有四個月,娘親的韞韞就要嫁人嘍......”
姜韞聞言心裏一沉,眼底露出幾分冷光。
沈蘭舒沒有注意到,她抬手招了招王嬤嬤,示意她將東西拿出來。
“雖說眼下準備時日有些早,不過這是韞韞的婚事,娘親定要萬分重視......”
沈蘭舒接過王嬤嬤遞來的盒子,一邊說着一邊打開。
“娘親爲你打了一套金簪,你放到自己的小金庫中,嫁妝娘親會再給你準備......”
沈蘭舒說着,見姜韞一直低着頭,終於察覺到不對勁。
“怎麼了韞韞?可是不喜歡這套首飾?”
姜韞努力控制住情緒,抬頭朝沈蘭舒笑了笑,“沒有娘親,韞韞只是......餓了,咱們用午膳吧。”
沈蘭舒目露擔憂,卻也沒再說什麼,吩咐上午膳。
姜韞看着眼前面色蒼白的母親,心底止不住地酸澀。
娘親生她時難產,又遇到父親在邊關生死難料,一時傷心過度傷及根本,自那之後身子便愈發不好。
前世她成婚不過一個月,娘親便驟然去世,她一直沒有從這件事情中走出來。
如今再次見到娘親,姜韞除了感激別無其他,她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情緒拋到一旁,認認真真陪娘親用膳。
沈蘭舒只覺得今日的女兒有些不一樣,比往常黏人許多,除了有一絲疑惑之外,她心裏更多的是欣慰。
自從姜韞懂事以來,已經很久沒有像今日這般膩着她了。
母女二人其樂融融,一頓飯吃得溫馨和睦。
秋棠院。
一道尖銳的痛呼自屋內響起——
“啊——”
“蠢婢!你要疼死本小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