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對講機那邊沉默了一瞬。
還沒等王大爺回答，門外的那個聲音搶着喊道：
“二百五！你欠了二百五！”
我慘笑一聲，後背貼着牆滑了下去。
“我去你媽的。我從來不交物業費，這小區也沒人收這玩意兒。”
幾乎是同時，對講機裏傳來王大爺的一聲嘆息：
“快跑吧，窗戶，往隔壁爬。”
下一秒。
轟！
一聲巨響。
防盜門不是被撞開的，而是被沖開的。
一股巨大的、黑色的洪流，仿佛決堤的江水，帶着毀天滅地的氣勢，瞬間沖垮了那扇鐵門。
門板像紙片一樣飛了出去，狠狠拍在客廳的牆上。
腥臭的黑水瞬間灌滿了客廳，水位眨眼間就到了膝蓋。
水裏似乎有無數只手在抓撓我的腿。
我瘋了一樣沖向陽台。
窗戶玻璃已經被那個長脖子怪物敲碎了一半。
我根本不敢看它，一腳踩上窗台，抓着外面的空調外機架子就往外翻。
這是六樓。
下面是深淵。
雨不知道什麼時候下大了，大得讓人睜不開眼。
外機架子溼滑無比，我腳下一打滑，整個人懸空掛在外面。
“啊——！”
我短促地叫了一聲，死命扣住架子的邊緣，指甲都翻了過來。
隔壁是毛坯房，一直沒賣出去。
我像個壁虎一樣，在狂風暴雨中一點點往那邊挪。
就在我剛翻進隔壁陽台的一瞬間，我就聽見自己家那邊傳來一陣野獸般的嘶吼和翻箱倒櫃的聲音。
緊接着，我家陽台的窗框被徹底擠爆。
一大團黑乎乎的東西試圖擠出來追我。
我滾進毛坯房的客廳，大口喘氣。
“這邊。”
黑暗中，一道手電光亮起。
我嚇得差點跳起來。
光亮後面，是一張滿是皺紋的老臉。
是真正的王大爺。
他手裏提着一把殺豬刀，刀刃上塗滿了紅色的東西，腥味很重。
他把手裏的一串鑰匙揣進兜裏，那是物業備用的裝修鑰匙。
“大爺......這到底是啥玩意兒？”
我帶着哭腔問。
王大爺沒理我，幾步沖過來，一把扯住我脖子上的紅繩。
那是我的護身符，一枚骨頭做的魚鉤。
是我爺爺留給我的。
爺爺以前是這一帶最有名的“魚鷹子”，說是只要帶上這個，永不空軍。
“你個瓜娃子！拿這玩意兒釣魚？”
王大爺看清了那東西，氣得胡子都在抖：
“這是水猴子幼崽的指骨！還沒滿月就被活活剁下來的！”
我腦子裏轟的一聲。
爺爺當年......竟然幹過這種事？
“人家是來討債的！”
王大爺恨鐵不成鋼地瞪着我：
“你拿着人家孩子的屍骨，天天在人家家門口晃悠，還要人家‘上魚’？你這是在釣命！”
“那論壇上的帖子......”
“那是陰契！”
王大爺把那骨頭狠狠塞回我懷裏：
“那東西成了精，怨氣重得很。你在帖子裏答應了‘上路’，就是答應把命還給它。”
就在這時，毛坯房那個光禿禿的水管突然發出一聲爆鳴。
砰！
管口炸裂。
黑色的長毛像噴泉一樣涌了出來，瞬間堵滿了整個管道口。
那不是水。
那是無數根糾纏在一起的頭發。
“來了！”
王大爺大吼一聲，手裏的殺豬刀狠狠劈了過去。
噗嗤！
那團黑發被砍斷，斷口處竟然流出了鮮紅的血，還在地上扭曲蠕動。
“走！上樓頂！”
王大爺拉起我就跑。
“水往低處流，這東西在水裏無敵，只能往高處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