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得伸長了胳膊:“媽,你別去,多丟人啊!”
“丟什麼人?你是要面子還是要裏子?我不管你要什麼,我只知道我女兒需要人幫助,我外孫也需要人陪伴。你好好在床上躺着,別管!”汪愛梅說完,扯着葉永清的胳膊便往外走。
“愛梅,這秀英夫妻倆的事情,你確定要插手嗎?”葉永清。
“確定!這不是小事,秀英那性子,從來不敢當面說,只知道受了委屈在背後哭訴。那有啥用!該受的苦還不是一點都不會少!”以前的事情就算她汪愛梅想改變那也改變不了了,但眼下她能做的事情,她還不去做,難道還等着再一次死到臨頭的時候後悔嗎?
秀英那對夫妻,兩人只要勤勤懇懇好好奮鬥,以後的好日子少不了。她絕不能容忍有任何事情來毀掉自己兒女們的幸福。
同爲女人,她知道懷孕的時候有多難受,秀英不敢去做的事情,那就交給她這個老母親。
反正自己年紀也大了,臉這種東西不要也行!
剛走到大槐樹下的那家理發店門口,汪愛梅便聽到裏面傳來了熱火朝天的聲音。
仔細一聽,裏面男的女的都有。玩得鬧得那叫一個不亦樂乎。
汪愛梅想想自己女兒垂在床邊的那副模樣,頓時氣從中來,一腳將理發店的門蹬開。
裏面的人玩得正樂,突覺一陣冷風吹了進來,回頭一看,一個氣勢洶洶的老太婆,身旁跟着一個皺着眉,努力做出一臉凶樣的老頭子。
理發店老板娘往一個男子身後一鑽,那男子馬上站了起來,將凳子往旁邊一踢,梗着脖子吼道:“誰啊你們,敢踹你爺爺家的門,不想活了?”
汪愛梅瞅了眼那廝,沒搭理他。眼睛在煙霧繚繞的屋子裏尋覓了一番,終於在一個角落裏看見了三桃的身影。
三桃也瞅見了自己的丈母娘。
汪愛梅瞪着他,沒有說話。
三桃耷拉着腦袋站了起來,走到門前回頭沖一夥兒歉意地道了一聲:“抱歉啊,我家裏人,我有事先回去了,你們玩你們玩。”
說完趕忙將門閉上,生怕那些人再多看一眼。而自己的臉,也早已丟到太平洋去了。
“爸媽,你們怎麼來了?”
“怎麼,我們不能來嗎?”汪愛梅眼一瞪,斜眼瞅着和自己身高差不多的三桃。
三桃沒見過自己丈母娘這副模樣,他悄然翻了個白眼,道:“能啊。我沒說不能。”
“哼。”汪愛梅沒把陰陽怪氣的三桃放在眼裏,直入主題,“你爲什麼丟下秀英不管,只顧自己快活?”
“感情是秀英沖您告狀了啊。”三桃背着手,“我沒丟下她不管啊。飯都是我做了,還要我怎麼樣?”
“還要你怎麼樣?咋的,那孩子是秀英一個人的嗎?你光顧着自己快活了,你有沒有想過,你老婆在家受的什麼罪!”
“受什麼罪了?她幹啥了就受罪了?”三桃一點覺悟都沒得。
“你!”汪愛梅沒見過這種聽不懂人話的東西,她想起來以前秀英總跟她吐槽,說徐家的人都是豬轉人,不懂得心疼憐惜人,一個個都自私得緊,只管自己舒不舒心,卻從不管別人的死活。以前她還覺得是自己女兒想多了,眼下一看,確實如此。
“她一天吐到晚,你是看不見嗎你?也是,你睜眼就出門玩,怎麼能看見自己媳婦在家受罪呢!三桃啊三桃,你真讓我感到寒心,我把女兒交給你,就是讓她跟上你受罪的?你能不能有點男人的擔當,在家好好照顧她,別一天到晚往外跑!”
“吐就咋了麼,她第一胎不就是那樣嗎?懷第一胎的時候能忍,現在就不能忍了?她咋那麼矯情啊!我是讓她幹啥了?我掙的錢全交她手裏了,我這麼好的男人去哪裏能找到?她還跟你們告狀,哎呀我真是,我想不明白了我就。”
汪愛梅擺擺手,跟這種人講話就是對牛彈琴,你說東他說西。他是完全不會站到你的角度去想問題的。你說多了,他反而還覺得是你無理取鬧。
“我跟你說,我要把秀英接回上馬村,你看你媳婦不心疼,我心疼。”
“媽你這事就過分了哈。我花大價錢娶回來的媳婦,怎麼說接回去就接回去。讓外人知道了,我們老徐家的臉往哪放?”
“我管你往哪放!事到如今,你在乎的卻是那點臉面,而不是你自己媳婦的身體。三桃啊三桃,你真令我感到寒心!”汪愛梅伸着手指頭,強忍着自己沒戳到三桃的臉上。
葉永清站在一旁,眼瞅着倆人就要在馬路上吵起來了,趕忙來了一句:“有什麼話咱們回家說,三桃,我們今天下來買年貨,上次你們回家秀英臉色不太好,今天我們就說順路來看看。結果去了你家就看見秀英一直趴在床上吐個沒完。可把你媽心疼壞了,她沒瞧見你,便過來找你了。你媽是心疼自己的女兒,不是對你有意見,你別忘心上去啊。”
說完又轉頭拉着汪愛梅:“這村子裏都是三桃的老鄰居,你給他留個面子,咱們回家再說。”
汪愛梅甩開葉永清的手,自顧自走在前面。
三桃聽了老丈人的話,只覺得好笑。心疼壞了?不是只心疼那個抱養來的兒子嗎?這時候又心疼上女兒了,誰信呢!
三人懷揣着不同的心思回了家。
小麗正一個人蹲在院子裏玩,三桃拍了一下小麗的腦袋,問:“你媽呢?”
小麗頭也不回地答道:“在臥室呢。”
“一天天懶得就知道躺床上啥也不幹。”三桃小聲嘟囔了一句,被耳尖的汪愛梅聽到了。
“徐三桃你說什麼?你有種再說一句!?”汪愛梅本來就氣,一聽這話那是再也忍不了了,扯着嗓子就朝三桃喊。
“喊什麼喊,耳朵都快被你炸聾了!”三桃回頭沒好氣地說道。
看樣子這是回了家了,不怕吵架丟人了,嗓門都大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