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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媽媽突然彎下腰,手裏的盤子掉在地上摔得稀爛。
心口傳來一陣猛烈的絞痛,一瞬間似乎抽走了她身體裏所有的氧氣。
她拼命伸頭大口呼吸。
許知意放下手機跑過來,低頭斂掉眼裏的惡毒和快意。
“媽,你怎麼了?”
“我沒事,就是突然有點難受。”
媽媽滿頭的冷汗,拍拍許知意的手,心裏卻有不祥的預感。
這感覺好熟悉,好像曾經在哪裏體會過......
她瞳孔驟然放大,哆嗦着手給我打電話。
自然是無人接聽。
許知意眯了眯眼,順勢扶她坐在沙發上:
“我剛才還在跟雨凝姐聊天,她說有約要出門。”
“您也知道,這幾年她只願意跟我說些話。”
她的手機界面上,備注爲“雨凝姐”的人十分鍾前還在給她發消息,頭像昵稱和我一模一樣。
“不可能!”
媽媽和許知意早就拉黑了我,這本不是我!
我站在媽媽身後拼命解釋,告訴她不要相信許知意。
可她頭也沒回,眉頭逐漸舒展開來。
“這個死丫頭,從小就愛跟我作對,現在更是變本加厲。”
“就得多教訓她幾次才行。”
我恍然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了。
地下室門口,原本氣勢洶洶的女人們嚇得一哄而散。
男人狠狠抓住我的頭發,利器刺進血肉的悶聲足足響了十分鍾。
我意識逐漸變得模糊,腦子裏卻在想,姐姐當年也是這樣的感覺嗎。
清醒過來時我已經在媽媽身邊。
“媽,您不放心的話,我這會去看看姐姐。”
許知意出門後,媽媽走進我和姐姐的臥室。
三年過去,臥室裏的陳設一點沒變,一絲灰塵也沒有。
就好像我和姐姐馬上就會互相打鬧着走進這裏。
我鼻尖有些發酸,媽媽是因爲太思念姐姐,才不願意抹掉這裏的一切吧。
小時候,媽媽喜歡我勝過姐姐。
姐姐還坐在地上咿咿呀呀的時候,我就已經在聲氣地喊媽媽,邁着小短腿跟在媽媽後邊幫忙端盤子。
是從什麼時候起,媽媽覺得我不再聽話了呢。
是遭受校園霸凌時,我反抗打傷了對方,正鬧離婚的媽媽匆匆趕來給對方鞠躬道歉。
還是不顧媽媽的阻攔跳進冬天的河裏,救溺水小朋友的時候。
或者是姐姐被害那天,我滿身是血卻毫發無傷。
我蹲在媽媽身前,輕輕靠在她的膝間,眷戀地呼吸着媽媽的味道。
有淚水穿過我的身體。
我抬起頭,媽媽淚眼模糊看着照片發呆。
是媽媽剛離婚時帶着我和姐姐拍的全家福。
保鏢推門進來說,許知意沒攔住我,我非得去男人家裏。
這次媽媽沒生氣,只是有些茫然地看向窗外:
“她怎麼就變成這副讓人討厭的樣子呢?”
保鏢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
“也許......小小姐不是故意在跟您對着。”
“失去大小姐您很痛苦,可兩位小姐親密無間,您在大小姐逝世後趕走她,她可能過得也不是很好。”
媽媽下意識反駁:
“怎麼可能,我每個月給她的卡上按時打錢。”
“況且她不是剛剛體檢過,一切正常。”
“可小小姐真的很瘦,拉她的時候我都覺得硌手,就一層皮包着骨頭。”
媽媽愈發坐立不安,再看了幾眼照片上我和姐姐的笑容,她終於站起身。
“查銀行卡的流水。”
“安排一下,我要見給體檢表籤字的醫生。”
“問問知意在哪,我親自去把她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