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貝,看媽媽給你買了什麼?”
蘇晚提着蛋糕盒子推門進來時,客廳裏的安靜讓她微微一愣。
夕陽透過落地窗灑進來,在地板上投下長長的影子,整個房間籠罩在一片橙紅色的光暈中。
司寒墨端着水杯站在客廳中央,逆光的輪廓讓他的表情顯得有些模糊。
那雙深邃的眼睛卻在光線下格外明亮,正目不轉睛地盯着她。
蘇晚下意識地把蛋糕盒子往身後藏了藏,做完又覺得太過刻意,便若無其事地提在身側。
她扭頭看了看坐在茶幾前的小家夥,樂樂正趴在桌上認真地寫着什麼,一副專注的模樣。
原本以爲家裏只有樂樂一個人,沒想到司寒墨竟然這麼早就回來了。
平時這個時間,他應該還在公司處理公務才對。
她興奮表情瞬間收斂了起來,聲音裏帶着幾分不自在。
“……下午好。”
說完,蘇晚就後悔了。
太陽都快落山了,還什麼下午好。
空氣中彌漫着一種微妙的尷尬。
司寒墨明顯愣了一眼,視線掃過她手中的蛋糕盒子,隨即輕咳一聲來緩解氛圍,朝正在茶幾前寫字的樂樂走去。
“寫完了沒。”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沉,聽不出太多情緒。
樂樂聽到爸爸的聲音,立刻回過神來,雙手捧着練習本遞給他:“寫完了。”
蘇晚連忙抬手理了理有些亂的頭發和衣服。
司寒墨接過樂樂遞來的練習本,一頁一頁地翻看着,偶爾在某一處上停留片刻。
樂樂緊張地坐在那裏,小手握成拳頭放在膝蓋上,似乎在等待爸爸的評判。
蘇晚站在門口,進退兩難,試圖打破沉默。
“今天……回來得挺早的。”
司寒墨沒有抬頭,繼續檢查着樂樂的作業:“嗯。”
蘇晚訕笑了兩聲,她之前怎麼沒覺得家裏冷。
她把蛋糕放在桌上,主動往前湊了湊,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自然一些。
“寶貝在幹嘛呢?”
她好奇地瞄了一眼司寒墨手中的練習本。
上面是樂樂稚嫩的字跡,寫的挺工整的,旁邊還有一些算術題。
“樂樂這是在練習寫字嗎?”
司寒墨平靜地翻看着:“下半年要去幼兒園。”
“哦……”蘇晚點點頭,拿起桌上的另一個本子仔細看了看,“寶貝,真厲害。這麼小就能寫這麼多字了。”
樂樂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小臉紅撲撲的,眼睛亮晶晶的,顯然很開心。
蘇晚想起自己買的蛋糕,她看了看司寒墨,試探性地問道:“對了,我上次買了一個小蛋糕準備給樂樂吃,但張媽說他不能吃,要你點頭才能吃。”
司寒墨聞言緩緩抬起頭來,目光落在那個精致的蛋盒子上。
蘇晚莫名地緊張起來:“所以……我想問一下,樂樂可以吃蛋糕嗎,我順路買了一個。”
樂樂也扭頭看向他,似乎很想吃。
司寒墨沉默了幾秒後說道:“可以,但是不能多吃。”
得到許可後,蘇晚立刻打開了盒子。
一個小巧精致的草莓蛋糕出現在眼前,上面點綴着新鮮的草莓,奶油的香氣瞬間彌漫開來。
樂樂的身體不自覺往前移了移,小手放在茶幾前等待媽媽投喂。
蘇晚偷瞄了一眼司寒墨,看着那個4寸大小的蛋糕,心裏後悔。
早知道司寒墨也在家,她應該買個大一點的。
轉念一想,可能司寒墨不愛吃這種甜膩的東西。
她拿出銀色勺子朝樂樂招了招手。
樂樂的小腦袋立馬靠過來。
蘇晚用勺子小心地刮下一塊奶油,上面還沾着幾顆草莓果肉。
她先喂給樂樂,看着小家夥滿足地舔了舔嘴唇的樣子,心裏軟得一塌糊塗。
“寶貝真乖。”她小聲誘哄道:“樂樂去喂爸爸吃一口好不好?”
他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唇角殘留的奶油,臉上還沾着一點白色的奶油印子。
小家夥認真地點了點頭,小手已經迫不及待地伸了出來。
考慮到司寒墨會不會嫌棄,蘇晚重新拿出一個幹淨的勺子,特意選了一塊草莓最多的地方。
“樂樂真棒,小心一點哦。”她溫柔地叮囑道。
樂樂用力點頭,雙手捧着勺子,一步一步地走到司寒墨面前,仰着小臉,把勺子舉到司寒墨嘴邊。
“爸爸,這個可好吃了!”小家夥的聲音裏滿是興奮和期待,“是草莓味的,很甜很甜!”
司寒墨看着兒子認真的小模樣,又看了看那勺奶油。
猶豫了片刻,他微微低下頭,配合着樂樂的高度,張開了嘴。
“啊——”樂樂學着平時張媽喂他吃飯的樣子。
司寒墨被他逗笑,順從地“啊”了一聲,讓樂樂把勺子送進他的嘴裏。
奶油的香甜在口中化開,草莓的酸甜恰到好處地中和了奶油的膩味,確實很好吃。
“爸爸,好吃嗎?”樂樂期待地問,小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司寒墨。
司寒墨咽下口中的奶油,看着兒子期待的眼神,原本想說什麼的話到了嘴邊,變成了一個簡單的:“嗯。”
蘇晚在旁邊看着這一幕,心裏涌起一股暖流。
沒有人可以拒絕酸酸甜甜的草莓蛋糕,冷臉冰山也不行。
樂樂開心地跳了起來,跑到蘇晚面前,“媽媽,爸爸也喜歡吃蛋糕!”
蘇晚拿起勺子遞到他嘴邊:“那我們一起吃好不好?”
“好。”
樂樂開心地張開小嘴,一口咬下那塊蛋糕,“媽媽也吃。”
司寒墨不動聲色地拿起另一本練習冊,假裝繼續檢查樂樂的作業,實則餘光一直注意着正在開心吃蛋糕的兩人。
一塊小小的蛋糕兩人吃得一臉滿足,搞得像是平常虧待了他們一樣。
其實家裏的點心從來沒斷過。
雖然這麼想着,但他的眼神裏閃過一絲柔和。
看着蘇晚把蛋糕上最好吃的部分留給樂樂,自己吃裏面的蛋糕胚,他的心裏泛起一絲說不清的情緒。
蘇晚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沖樂樂使了個眼色。
“寶貝,還剩一點,媽媽吃不下了,你呢?”
樂樂心領神會,用勺子叉起最後的那點朝司寒墨走去。
“爸爸吃。”
司寒墨放下本子,張口吃下,叮囑道:“不可以多吃,不然肚子會痛。”
樂樂挺起自己的小肚子,拍了拍:“樂樂的肚子現在不痛,那下次還可以吃嗎?”
蘇晚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她抬起頭,正好對上司寒墨的視線。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暫相遇,又迅速分開。
蘇晚的臉微微有些發燙,她低下頭,沖樂樂使了個眼色。
“寶貝,還剩一點,媽媽吃不下了,你呢?”
說着,她用手指了指盤子裏最後一小塊蛋糕。
樂樂心領神會,他用小手抓起勺子,叉起最後的那點蛋糕,邁着小短腿朝司寒墨走去。
“爸爸吃。”
司寒墨放下手中的本子,身體微微前傾,張口吃下了那最後一口蛋糕。
他慢慢咀嚼着,抬起手揉了揉樂樂的頭發,叮囑道:“不可以多吃,不然肚子會痛。”
樂樂乖巧地點點頭,但還是忍不住挺起自己圓滾滾的小肚子,用小手輕輕拍了拍。
“樂樂的肚子現在不痛,那下次還可以吃嗎?”
司寒墨看着兒子天真的表情,沉默了幾秒後說道:“可以,但要等下周。”
“太好了。”
樂樂高興地踮起腳,小短腿努力向上伸展,在爸爸的臉頰上響亮地親了一下。
奶油味的小嘴巴印在司寒墨的臉上,留下了一個淡淡的印記。
蘇晚看着司寒墨臉上被樂樂親過的地方,那裏殘留着一點白色的奶油印子,在他清俊的側臉上格外明顯。
她下意識地從茶幾上抽出一張紙巾,動作自然地幫他擦了擦臉頰上的奶油。
司寒墨的身體明顯一僵,他微微偏過頭,眼睛直直地看向她。
兩人的距離突然變得很近,近到他能看清蘇晚眼中自己的倒影。
蘇晚的神情微微一愣,她這才意識到這個動作有多親密。
前世到現在,除了那一次,他們之間很少有肢體接觸,她剛才完全是下意識的動作。
耳垂迅速爬上一抹淡淡的紅暈,她慌忙後縮,解釋道:“剛才樂樂親你的時候,不小心蹭到了奶油。”
司寒墨接過她手中的紙巾,自己擦了起來。
他的動作有些生硬,像是不太習慣這樣的親密接觸。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生硬地吐出兩個字:“……謝謝。”
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微妙。
蘇晚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手指無意識地絞着衣角,臉頰開始有些發燙。
樂樂似乎感覺到了氣氛的變化,他歪着頭看了看爸爸,又看了看媽媽,小聲問道:“爸爸媽媽怎麼了?”
這個天真的問題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尷尬。
“沒什麼,爸爸媽媽在聊天呢。”
樂樂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媽媽,我們上去跟小白玩好不好?”
蘇晚像是得到了解脫,連忙握住他的手:“好啊。”客廳安靜下來,司寒墨垂頭看着掌心裏的紙巾,心底漾起一絲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