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曼打量着姜衛國沒說話。
姜衛國被姜曼的眼神看的有些慌張,不禁結結巴巴道,“到底啥事兒?餓了?”
還是說被發現他跟在後面了?
當他樂意出門呢,大冷天的瞅着要下雪,這樣的天氣就適合躺在溫暖的被窩裏,可姜曼出門,他這當爹的哪能放心,原先是怕姜曼再想不開,找其他地方上吊。
沒想到他閨女不光沒想不開,還非常想開的去嚇唬他親媽了。
咋說呢。
挺好的。
但姜衛國想不明白。
不過姜衛國有個很大的優點,想不明白的事兒那就不想了,太有難度的問題該留給聰明人。
他閨女肯定是餓了。
“我去給你做飯。”
姜曼也沒反駁,出去跑這麼一遭肚子還真的嘰裏咕嚕餓了。
大晚上的姜衛國也沒做其他復雜的,下了一鍋面條,再臥上三個雞蛋,姜曼兩個,自己一個。
一碟鹹菜擺上桌,姜衛國打破沉默,“吃吧。”
爺倆誰也沒吭聲,不過姜曼知道姜衛國是跟着她出門了的。
各懷心事,又心照不宣。
父女倆進入夢鄉的時候,棉紡廠家屬院裏還挺熱鬧。
只可惜大冷天姜家的房門緊閉,看了熱鬧的人只能在屋裏討論淒慘的姜老太一家。
老太太掉茅坑裏非說是有鬼嚇的,接着把倆兒媳婦兒拽倒了不說,還跟孫女打了架。
好好的大姑娘渾身沾的那叫一個慘。
而現在,大姑娘慘不慘的沒人知道,姜老太哭的那叫一個天崩地裂。
一天之內本就不多的牙掉了兩顆不說,還摔茅坑裏了。
回來之後哆哆嗦嗦的洗了澡又鑽進被窩,這會兒還凍的渾身打顫。
哪怕換下來的棉衣棉褲拿出去洗了,屋裏還是有不小的臭味兒。沒辦法,倆兒媳婦兒還有姜菲菲沒換衣服呢,老兩口不發話,沒人敢走。姜家其他人嘴上不說,但都嫌棄的離她們遠了一點兒。
姜菲菲都要惡心死了,想回去洗澡換衣服,一張臉很臭,但姜老太拽着她不肯撒手,“你真有辦法從你三叔那兒要到錢?”
今天姜老太铩羽而歸,想想姜曼那死丫頭更恨的要命,“你三叔那是大夫下的診斷,估計是不成了,姜曼那個死丫頭瞅着跟以前不太一樣了,今天還打了我一巴掌,你要是你能弄來錢,我分你五十。”
給五十都心疼,畢竟那是他們姜家的錢。
姜菲菲心中嘲諷,但面上卻只能答應下來,“奶奶,您放心,我肯定會好好勸勸姜曼的,您別忘了,咱們家她最信任的人就是我了,不過我覺得我爸最好先去,趁着我三叔人還沒走,趕緊把工作要過來……”
“要,必須得要,不能便宜了外人。”姜老頭吧嗒着煙鍋子,說,“姜曼不是和杜宏斌好了好幾年了,也該結婚了,總不能讓她把工作帶走,那不成,這是咱們老姜家的工作。”
提到杜宏斌,姜菲菲眼神閃了閃,這人她看上了,姜曼要想結婚恐怕不行,“那這工作給……”
她還沒說完,話就被姜老大的媳婦洪秀芬打斷了。
“就這麼一份工作給誰啊。”
姜家男人都低着頭坐在那兒不說話,好像這事兒跟他們沒關系。
開口的洪秀芬不滿的看向姜菲菲,嘲諷道,“你是想給你弟弟還是給你?怎麼滴,就你們二房姓姜,我們大房的就不姓姜了唄?”
洪秀芬看向床上的姜老太和姜老頭,“爸媽,我們可是老大,養老難道不靠老大要靠老二?一份工作現在都得五六百七八百的,憑啥就給老二他們那房,我們不同意。”
“大嫂,話不能這麼說,工作給了我們愛民那也是姓姜的。”劉慧芳攤了攤手,細聲細氣道,“再說了,咱們又沒分家,發了工資不還是要養着一家老小?我們二房就四口人,你們這邊可是六口人呐,算起來還是我們吃虧啦。”
聽見頭半句話時姜菲菲瞥了她媽一眼沒吭聲,頭微微垂下,嘴角不可察覺得勾着一抹嘲諷。
她也沒工作,但父母眼裏看到的只有弟弟。
劉慧芳並未察覺女兒的不滿,只對工作勢在必得。
但洪秀芬也不讓步,直接對姜老太說,“媽,我們一家六口人,就我們倆掙錢怎麼行,這工作說啥都得給我們大房。”
“憑什麼給你們大房。”
“那憑什麼給老二家。”
“憑什麼……”
屋裏頓時又吵吵起來。
姜老頭被吵的心煩,瞥了眼姜老太正要說話,發現不對勁,“壞了,你們快看你們娘怎麼了?”
衆人停下爭吵看向姜老太,發現不知道啥時候姜老太臉色潮紅,嘴裏嘟嘟囔囔的。
“壞了發燒了,趕緊送醫院。”
大半夜的姜家又亂起來了。
姜菲菲看着長輩將奶奶送去醫院抿了抿唇。
她抬頭看了眼天,果然如記憶中那樣下起了大雪。
她記得清清楚楚,在這場大雪過後不出十來天,三叔就去世了。按照原先的走向,她只是時代裏最不起眼的一粒塵土,被磨滅在這壓抑的環境中,看着姜曼成爲人人羨慕的首富夫人。
從小她就羨慕姜曼,一直到死都在羨慕。
可憑什麼呢。
老天爺既然讓她回來了,那她必然不能浪費這時間。重生月餘,該做的準備都已經做了,現在要做的……當然是等着姜曼自己了結了。
世上少一個腦子愚蠢的女人,杜宏斌以後的路只會更好走。
天亮的時候,姜老太還沒回來,姜菲菲收拾幹淨自己,總覺得衣服上有些味兒。
帶着早飯去了醫院,才聽她媽說,“你大伯去你三叔家了。”
姜菲菲眉頭一跳,“那爸呢?”
“你爸上班去了。”
劉慧芳看着女兒,交代道,“我們商量好了,工作賣了錢歸我們,你大伯去勸說,但是那房子,歸你大伯一家,到時候你爺奶住這邊一間,剩下兩間就是我們家的。”
聞言姜菲菲只應了一聲,低眉順眼的劉慧芳也沒多想。
姜菲菲覺得十來天似乎也太長了。
有些人注定得早死,所以早一天晚一天的又有什麼區別,三叔死後,家裏的東西都是姜曼的,如果姜曼臨死前把所有錢和房子都指名道姓給她,那是不是就是她的了?
與此同時,姜洪濤正站在門口敲門。
昨天後半夜起了大風,這會兒還刮個不停。
然而敲門十分鍾,愣是沒人開門。
人呢?